#創作獻給韋陀的曇花 #短文 | 小說板

我懷疑隔壁的男生有自閉症。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本來那麼會畫圖的人，藝大的保送生，因為車禍的緣由，一瞬間便失去了光明，失去了所有，一時半刻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早安，今天天氣很好呢!」「......」「今天的天空是透光的藍色，淡淡的光暈可以滲過手指間，渲染在衣袖上，還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從濃到淡，和雲朵匯成輪廓紛揚在空中，很美喔。」「......」隔壁病床上的他依舊沒有任何神情，可是我已經習慣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跟同年齡的人接觸，自己總是一個勁的興奮，真是有點不好意思。「我想當你的眼睛。」這是在知道他的情況後，對他說的誓言。發誓之後，每天除了跟他搭話外，其餘的時間都拿來看書。總是在絞盡腦汁的想，該如何用文字描繪出這個世界，這個他雖然看不到，卻依然艷麗繽紛的世界。背了很多顏色的名稱，記了許多靈巧生動的形容詞，聚集成一連串流暢的文句後，再告訴他，今天的世界是什麼模樣。可是這樣還不夠，看著他一天天似乎越來越模糊的身影，我知道這用千頭萬緒所編織而成的畫面，還不能解決他的渴望。就像是落日後，腥紅色的餘暉被翻滾的雲層吞噬一般，成了恍惚的黑色，沁入心臟，令人喘不過氣來。「今天...天氣有點不好呢。」「......」「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會不在這裡，你要等我回來喔，我想送你一個禮物。」一直以來低著的頭終於緩緩抬起，轉向了在躺病床上，被醫護人員快速推走的我，他的眼睛依舊是一片混沌，像未開闢的天地。他突然張了口，像是要說些什麼，卻在聲音溢出之際，把話狠狠的塞回咽喉。「再見____」這是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三個月後。少年戰戰兢兢的，慢慢睜開了雙眼，最初是一道光，很純粹的模樣，讓他想到了那位少女。接下來是床前模糊的身影，過了一會兒才看清楚那是滿臉淚痕的媽媽，和替自己移植眼角膜的醫生，最後是整個病房的樣貌，和所有世界。他再度擁有了光。「真的是非常幸運呢。」不只醫生這麼說，周圍的親朋好友，就連自己也這麼覺得。某個長年臥病在床的病患，因為手術失敗而去世，少年則是受惠於其器官捐贈的其中之一，再加上手術十分成功，事情順遂的宛如先前幾個月的黑暗都只是一場夢。今天的天氣很好，他朝天空的方向伸出了手，光線從他的指縫間穿過，一些零散的碎片散落在身上，彷彿自己發著光......不，應該說是被光環抱一般。說起來自己被某人放了鴿子，叫他一定要等她回來，可是卻再也沒聽過她的消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之後，終於在出院前與她再次相逢。那是一封信，藏在床邊的櫃子裡: 「我想我表達能力很差，可是我一定要告訴你，這個世界還是值得活下去的。如果我活著回來，我想和你去很多地方旅行，去好好的感受這個世界，如果我沒有那麼幸運，那我想送你我的眼睛，希望你可以代替我，繼續去描繪你的人生。」她曾經說過，她想當曇花，就算是剎那間的美麗，她都想為了他變成永恆。那天，是少年自出了車禍以來第一次哭 ___為了那個再次給予他全世界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