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禮物
【十三】
她曾經習慣逃院。
習慣趁夜色將醫院甩在身後，躲入城市角落的陰影裡，像個無聲無息的幽靈，留下一地紀錄檔的「失控」標籤。
但現在的她，學會了「準時」。
她會洗臉，梳頭，記得時間。
因為她知道——那是她。
她模仿的是一個人，一個她渴望掌控、吞噬、與之融為一體的對象。
方婉瑜。
不再是老師，而是她的樣子、她的說話方式、她的習慣與規矩。
因為如果她能像她，就能更靠近她。
那天，她準時下班，然後脫掉制服，換上帽子與外套。
她去了那條街。那裡不是陌生——她去過一次，是以前婉瑜住的地方。
但這次她沒看見熟悉的陽台與植栽，而是發現她早已搬離。
所以她跟蹤了她。
從她工作的診所、她下班的路線，一直跟到一處低調的新社區。白色的外牆、窄而乾淨的樓梯、沒人使用的電梯井。
她記住門牌。
那晚，她沒進去。她只是繞過，聞著空氣中微弱的薄荷與墨水味，像野獸試圖辨認獵物留下的氣息。
三天後，她來了。帶著一份準備好的「禮物」。
—
屋子靜得出奇。
她知道婉瑜不在。她觀察了她的行程，也試過撥打她辦公室的電話確認她的排班。
當門鎖在她手中打開時，十三第一次踏進了婉瑜的新空間。
那裡乾淨、有序，像某種理性的結界，與她以往踩過的每一個病房、角落都不同。
她脫下鞋子，沒發出聲音。
牆上那面熟悉的位置吸引了她。
照片。
玻璃框中封存的，是她曾經崩潰的證據。
畫中女人雙膝跪地，手中捧著一隻折翼的鳥，鳥的眼睛還睜著，女人的臉卻是靜靜的、接納的。那是她用血畫的，在婉瑜被調離後不久，她將自己撕裂，只為重新讓她「回來」一次。
照片被醫院的某位同事拍下後，寄到了婉瑜手中。
而現在，它掛在這裡。
她輕聲靠近照片，眼神平靜，彷彿在凝視某種神明的遺像。
她沒笑，但眼底閃著無聲的激動。
她轉身，走向桌子，把自己帶來的盒子擺上。
外層是白色紙盒，她用紅色細線纏繞成十字，在交錯處別上了自己拆下的識別卡——那張她再也不需要戴著的東西。
裡面是三樣東西：
1. 她畫的那幅籠子，線條細長、關著一隻低頭的鳥；
2. 她從收銀台底下撿來的一張顧客簽單，背面寫滿了婉瑜的名字，一筆一畫都試圖模仿她的筆跡；
3. 一把染著乾涸血跡的剪刀，上面綁著細碎髮絲——她自己的。
這是她的「禮物」。 一份不解釋的、純粹的、包裝在正常邏輯外的心意。
她輕輕蓋上盒子，像在祭壇擺上供品。
然後她站在房中，吸了幾口氣，感受每個角落裡殘留的體溫與氣息。
陌生中，卻無比熟悉。
這裡從未屬於她。但也從未不屬於她。
在離開前，她看了牆上一眼。
沒有話語。
只有安靜的佔有。
⸻
【方婉瑜】
她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剛從會議與患者之間穿梭完的神經一時難以收束。
手放上門把的那一刻，她停了一下。
空氣有些不一樣。
但不明顯。
她推門，進屋。目光掃到桌上那個陌生的盒子。
白色的，綁著紅線，識別卡上印著一個早已熟悉到無法再忽視的名字。
她沒有慌亂，只是靜靜坐下，將那卡片抽出，然後打開盒子。
那一刻她彷彿看見了十三的影子——那個總是緘默地望著她，眼神裡沒有情緒，卻像一口黑洞，想將她拉入其中的少女。
她的指尖落在那張紙籠上，劃過一筆一劃、一線一縷，像劃過傷痕。
「十三……」她低聲說，像在唸一段咒語。
她抬起眼，望向那幅畫的照片。
那是她的同事寄給她的，她一收到便立刻洗出來，掛上牆。
她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原因。
因為她知道——那不是藝術，也不是憶舊。
那是某種連接。
她說不清自己的情感。理智在提醒她這段關係早該終止，該交給法律或紀律處理。
但情感早已沉沒，潛伏在深處，等待十三再次出現。
她沒有害怕。反而有種隱秘的雀躍。
她來過了。
而她，等著她再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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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設定》
🔪B-7413｜十三號｜真名：沈理（Shen Li）
身份： 高風險精神病患
年齡： 17歲（主線年齡）
性別： 女（從小被當男生養）
代號來源： B-7413為病院內編號，B＝病患，74＝單位，13＝監控等級
特徵：
• 中性短髮、蒼白皮膚、眼神沉靜如死水
• 外型瘦削但極具行動力（169cm）
• 長年穿病服與中性風衣褲，無任何女性裝飾
性格簡述：
冷靜、觀察力強、情緒不外露，但內心極度飢渴愛與認同。
常以理性模仿別人來理解人際互動，對「情感」的學習方式扭曲病態。
對於溫柔特別敏感，也極容易因愛而產生佔有慾與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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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婉瑜（Fang Wan-Yu）
身份： 原精神病院附設學校心理教師／後來成為患者
年齡： 28歲（主線）、72歲（序章）
性別： 女
外貌特徵：
• 嬌小身材（155cm）、淺棕色短髮、眼神溫柔而隱隱疲憊
• 穿著素雅，說話語調沉穩如低風
性格簡述：
有原則、有責任感，擅長安撫他人，但內心其實壓抑、孤獨、不擅處理個人情感。
對病人過度投入，反而失去了與社會的連結。
具輕度共情障礙，無法斷然拒絕十三的依附，也無法完全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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