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因為課程的需要第一次嘗試寫了一篇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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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著眼回憶著,依稀記得也是個微風吹拂的日子,風中帶著陽光曝曬後的溫存,溫暖的像是春天初來的時分。
一時分不清此時是母親的忌日還是生於春分時刻母親的誕辰了。
耳邊傳來高亢興奮且熟悉的聲音。
「七里,你看看我手裡拿來了什麼!你媽媽一定會喜歡的。」
呼喊著我的名,也呼喊著留於過往的我。我吃力地睜開眼,有些朦朧地看向鈴音手裡的東西,白晃晃的。
「那是什麼?」我揉著眼問道。
「七里,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這可是阿姨最喜歡最珍惜的七里香。」
「抱歉呀,我還沒適應這刺眼的陽光,秋天了不是嗎?」我接過鈴音手裡嬌小脆弱的花兒,小心翼翼地端上墳前。
「媽媽,你在做什麼?」嬌小的身軀懵懂的問道,眼看媽媽的手裡拿著一籃毛線球和針織棒。
「七里身上的毛衣和爸爸的圍巾都是毛線球做的喔!」
「哇啊!真的嗎?好像魔法。」充滿期待圓滾滾的眼睛,容納的下整個銀河。
「像這樣子繞成一個小圈圈,做出一個又一個,就可以做成圍巾的一小部分。親愛的要不要一起幫忙?」
「我要幫忙!」響亮的聲音衝破天際。
大上許多的巧手,引領著小手牽引著毛線的方向,編織起一小段又一小段的圍巾。那天孩子在母親的懷裡睡著了,母親繼續將剩餘的毛線編織完成。
「妳一定能像七里香一樣綻放香氣的,有一天媽媽或許會成為銀河裡的一顆星星守護著你。」明白自己隨時有可能因為先天性心臟病而喪失性命。
隨著樹木換上泛黃的衣裳,氣溫稍然下降,女孩圍著圍巾,和爸爸分享著美術課得意的作品,上頭有著她們一家每個人的特點,一眼就認得出。常穿的條紋衣服搭配深藍色的牛仔褲和運動鞋以及一貫的眼鏡搭配。
「條紋上衣和眼鏡肯定是爸爸我了。」豪不遲疑地回答。
「那媽媽跟我呢?」女孩興奮的看向爸爸
「白色長裙留著捲髮的是媽媽,圍著圍巾穿著短裙的是我們可愛的七里。」
「答對了!我們快點回去!給媽媽看我畫的作品。想吃媽媽削的兔子蘋果。」
「貪吃狐狸,兔子快被你吃光了。」兩人在一片笑聲中走在回家的路上。
打開大門,七里迫不及待的回應媽媽的迎接,撲了空,媽媽不在客廳。愣愣的說:「媽媽不在這裡。」只看到桌上有著一盤兔子蘋果,七里開了房間的門,找了找浴室,都空無一人。爸爸則走去廚房,看見自己的伴侶倒臥冰冷的地板,這畫面令人難以承受,仍抑制內心的崩潰,探尋那一絲鼻息。
「真央——真央——醒醒!」不斷地叫喊著,倒臥地板的軀體毫無回應。
「七里——去拿手機給爸爸。」大聲地呼喊七里,七里聽到爸爸的大聲呼喊,內心莫名跟著緊張起來急忙尋找桌上的手機給爸爸。看見倒臥不起的媽媽,七里再次失神。
「媽媽⋯⋯她、她怎麼了?」
此時父親正在播打救護車的號碼。
「媽媽需要去醫院看看她生病了。」
「那、那她⋯⋯會痛嗎?」眼淚接連落下,開始升起一陣陣害怕和慌張。」
「我請隔壁阿姨先照顧妳,我帶媽媽去醫院。」
「好——」內心湧上一陣一陣浪潮,七里也沒法多做回應。
「媽媽她,我看不到了嗎?」
「爸爸怎麼叫媽媽都沒有醒來。」
「媽媽死了?」
「為什麼?」
「以後都見不到了?」
七里不斷地大聲哭泣,直到體力勝不過情緒,疲憊地睡在陌生的家中。連早晨都不願讓現實剝奪女孩的笑容,只希望女孩能夠安穩睡去。
隔天阿姨通知來電的內容,只是確認了媽媽不在這個世界的事實。
接連幾週的星期一為了媽媽的喪禮而請假,我難以抑制內心的難過和憤怒,因為我沒有媽媽了。
喪禮那天我看著許多大人哭喊著用著比小孩的哭聲還要悲慟的聲音哭泣著。
「不明白為什麼要哭。」
「死亡是什麼?」
「媽媽她死了嗎?」
「我是不是該表現的勇敢一點?」
年幼的我顯然完全不懂的哀悼,一個活生生的人沒了生命不能說話了被火燒去了形體。一個小女孩只知道她想念媽媽做的飯糰,她織圍巾時說的故事,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散步的開心時刻。
僅僅是下課的短短十分鐘,趴在桌上的七里默默地流著淚,彷彿這十分鐘被暫停了。這十分鐘過後仍持續過著往常的小學生活。
上了中學的七里,褪去小學時期的活潑,變得在意他人的眼光。盡量不在學校表現自己,同學間流行的偶像、漫畫等話題,七里難以融入,那些不是她的愛好,也許是受到母親的影響,她對於手工藝十分有興趣。
「我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嗯我應該是從別的星球來的外星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段考、小考、作業、上課、下課,反覆循環。七里漸漸失去學習的動力,只是為了應付學業,時間來到國二的暑假,要開始決定自己的志願。
七里放學後,爸爸依然為她煮上一頓晚餐,雖然七里每一次在爸爸的問候下只是漠然。在她的字典裡似乎沒有家人這個字詞了,在內心築起一座高牆。不斷沈浸在那些孤憤當中。
「不斷更好再更好,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媽媽不在了。」
「我什麼也沒法訴說,他們似乎都把媽媽忘了就連爸爸也是,為什麼他們可以輕易地繼續過著他們的生活。」
「我的生活失去了媽媽,我的內心為何莫名的空虛與孤寂,實在不明白啊。」
「似乎少了什麼⋯⋯」
「好累,要是能回答媽媽還在的時候,是不是就能阻止這一切?如果願望能實現,我希望媽媽能回來,能讓時間停留在媽媽還在的時刻。」
七里在昏暗的房間裡睡著了,夢見媽媽仍陪著她,仍然在放學後能夠聽見媽媽的迎接。夢裡的七里並未發現這是一場虛構的夢,醒來眼角都是淚痕。
一天下午,七里躺在木地板上什麼也不想做,望著碧藍的天空,聞到空中飄著庭院旁七里香散發著濃郁的花香,想起媽媽曾說:
「七里香的話語是勇敢,七里妳是在夏天出生的呢,我希望妳勇敢的為自己而活。」
「媽媽,抱歉我讓你失望了。」七里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她察覺到周圍的時間靜止了,因為周遭沒有任何一點聲響,洗衣機運轉的聲音停止了,風扇明明按下開關卻毫無反應,周圍的車流聲響也不再吵雜,風鈴也不再出聲。唯一還在的是那一片花香,和碧藍的天空。
「我希望的真的實現了?原來那不是夢。」她緩緩站起看向牆上的壁鐘,時針並無運轉。她見到她一直希望見到的母親,突然喜極而泣。
「怎麼了,親愛的,怎麼臉上都是一滴滴淚珠?」媽媽疑問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有母親的陪伴,我高興的都來不及了。」
然而當七里一抱向母親,母親並沒有實體。她選擇忽略掉母親是假象的事實。和她談天說地,說這幾年過的如何,我學會了騎腳踏車,準備考高中那些瑣碎日常,發現一些端倪,卻依舊忽略母親只會憑著七里小時候對母親的印象來回答。
「我們親愛的真厲害,學會了腳踏車,媽媽去切你最愛吃的蘋果。」
「⋯⋯。」
「嗯,好呀」七里早已對蘋果感到厭惡,因為這會讓她想起母親逝去的事實,即使父親時常切了蘋果,而那蘋果跟母親切得毫不相似,毫無工藝可言,只是簡單的蘋果片。
也在幾個月裡發現了踏入時間縫隙的規律,只要她幻想著花香,時間就會如她所願的展開縫隙,供她躲避那個沒了媽媽生活的現實世界。
隨著國三生活不斷地踏入時間縫隙中,七里難以辨別時間流逝的程度,高中考試有些不理想。
進入新班級這一次她仍然不主動說話,她以為她的高中生活會和國中一樣枯寂,然而,鈴音此時敲響她的桌子。
「嘿,能找你聊天嗎?可以的話還請多指教!」
「啊⋯⋯嗯,請、請多指教」太久沒和同學一起聊天的七里有些不知所措。鈴音應該是那種對每個人都很親切的人吧,和我簡直完全相反她不會想跟我聊天的⋯⋯
「你身上的圍巾是你自己織的嗎?做工好精緻。」
「不是,是我媽媽織的,但⋯⋯我自己也有興趣。」
「我也好想試試手工藝,之後可以請妳教我嗎?」
「嗯好呀。沒問題。」頓時七里對鈴音的稱羨稍然敞開她的心房。」
因為是開學第一天,老師打算讓同學們互相熟識,所以讓大家自由分組。
而鈴音正是如七里所想大方詢問同學的人,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便分好了組別。熟練的介紹自己和七里,而其他同學被她帶動的氣氛下紛紛介紹自己的名字和興趣。
鈴音或許是七里的繩索,引領她拉離時間的縫隙,像是當年帶領她織圍巾的媽媽,一圈又一圈,這一次她幻想著花香,而踏入時間縫隙的能力也不再復現。
「今天學校過的怎麼樣?」父親一如往常在七里回來後詢問她學校的事。
「我交到一個朋友,她叫鈴音,她很活潑很像⋯⋯小時候的我」七里不如平常地沈默,開朗地回答。
而父親木然地看向七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跪在母親墳前默默說著禱詞:
「我似乎能夠向前走這一趟屬於我的旅程,這一次陪我走過的不再是母親,而是身邊的朋友和家人。隱約回想起媽媽在我睡去說的話『你會像花兒一樣散發著香氣』
猜想這或許是我們一起的努力,時間恢復了秩序,讓我得以找回自己找回生活的美好。」
暖風吹過,彷彿回應她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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