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終於可以發了，好開心XD
（以下正文）
※
望著小丑伸向自己的手，托比仍舊抱頭低聲啜泣著，面頰佈滿了淚水與鼻涕的污痕
「哎呀……臉都弄髒了呢！」小丑搔了搔頭，隨即從寬鬆褲管的口袋掏出一條骯髒的手帕，那彷彿用紅色蠟筆塗成一圈的厚嘴唇，展露出了愉悅的微笑。「來呦，邦尼幫你擦乾淨的呦！」
小丑用髒手帕擦拭了托比眼角周圍的淚痕，接著又抹淨鼻下與嘴巴周圍的鼻涕
「瞧！又變得清潔溜溜了呢！」小丑將髒手帕丟向一邊，笑嘻嘻地說道
托比愣愣地望著小丑，雖然那裝可愛的中年大叔之聲仍然怪異無比，但似乎又夾雜著柔情與一絲絲的哀愁，淡化了原先的不和諧之感，再加上剛才的親切舉動，讓托比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看到托比發楞的神情，小丑垂下頭來，並用兩手的食指指尖互相輕觸著
「嗚嗚……邦尼果然又嚇到小孩了嗎？」小丑的表情看起來沮喪不已，但隨即又振作起來，並露出開朗的神色。「不過，邦尼知道該怎麼讓小孩開心的呦！」
只見他緩緩地靠近托比，用自己的額頭輕靠在托比的額頭上，並發出一陣陣若有所思的「嗯哼」之聲
托比嚇得渾身僵硬，不敢動彈，而紅帽露迪也不安地緊盯著小丑不放，擔心對方會有突如其來的舉動
「啊哈！」小丑忽然又將額頭遠離了托比，同時將雙手掌心朝上往前伸去，臉上的笑容未曾減退。「邦尼現在知道，托比最想要的東西是甚麼了哦！」
語畢，小丑的雙手掌心突然冒出一陣白色的煙霧，當煙霧散去時，一張展開的圖畫紙平躺在小丑的手上
圖畫紙上畫著一大一小手牽著手的兩個人，站在一棟漂亮房子前的塗鴉
「唔……？」托比雙眼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小丑捧在手上的畫張圖畫。他確信那是當年在孤兒院時，他為奧蘿拉所畫出的作品
（今天晚上，我們就回家！）
接過小丑手上的圖畫紙時，托比彷彿又聽到了奧蘿拉輕柔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同時感受到奧蘿拉溫暖又柔軟的胸口，以及那陣淡淡的體香
「媽咪……」托比將圖畫紙抱在懷裡，雖然眼框仍有些淚珠在打轉，但嘴角卻輕輕揚起。他第一次感覺到身體放鬆了下來
「嘿嘿，就是這樣的呦！」小丑看起來相當滿意。「好孩子就是要在臉上掛著笑容，才可愛的呦！」
小丑旁若無人的行徑，讓站立在周圍的三個惡靈一時摸不著頭緒，但剛才目睹自己的同類被肢解殺害的情景，讓祂們不敢輕舉妄動
「咳……」服務生突然清了清喉嚨，吸引了三個惡靈的注意力，他接著又冷冷地說道：「
發甚麼呆？還不快點上。」
惡靈們面面相覷，但主子有令，祂們只得硬著頭皮緩緩地靠近小丑，步伐愈走愈緩慢
小丑猛地抬起頭，用左眼那顆淺棕色眼珠盯著三個惡靈，讓祂們頓時僵住了腳步
「哎哎，這樣是不行的呦！」小丑皺著眉頭，並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說道：「如果你們是想欺負托比的話，邦尼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呦！」
只見小丑又將右手伸進了褲管的口袋，並抓出了一大把黃色的物體，接著往三個惡靈的腳下丟去。惡靈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忽然腳下一滑，紛紛四腳朝天地向後跌去，地板並隨之劇烈地震動著
托比與紅帽露迪往地面望去，原來小丑剛才丟出的，是一大把滑溜無比的香蕉皮。雖然與眼下的情境極為矛盾，但看到惡靈們狼狽的模樣，托比與紅帽露迪突然都噗哧一笑
「哦哦哦！笑了笑了！」小丑開心地拍手著。「邦尼覺得好高興，邦尼最喜歡逗人笑了！
」
他一把將托比與紅帽露迪抱起，露出殘存的幾顆泛黃牙齒，笑道：「我們該離開這裡囉！
」
托比仍舊微微發愣著，但他沒有抵抗小丑的舉動，並將頭輕靠在小丑的肩膀上。而紅帽露迪確認小丑並沒有惡意後，用手指著昏厥在地上的藍帽杰夫，緊張地說道：「杰夫！杰夫在那裡！」
小丑此時才注意到藍帽小不點的身影，驚呼了一聲：「哎呦！差點就把他丟在這裡了！」他邁開步伐，朝藍帽杰夫的方向奔去
此時半坐起身的惡靈們見狀，都伸手往小丑的腳下攻擊而去，但小丑的身體就像泥鰍一樣滑溜，從惡靈們的銳爪之間閃避前行，同時又完美地保護住了抱在胸前的托比與紅帽露迪
當小丑將昏死的藍帽杰夫也拽進懷裡之後，腳步一蹬，縱身向上躍去，在空中翻轉了一圈，於遠處完美落地
目睹小丑奔逃並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之後，服務生突然額上冒出了青筋
「給我站起來！！！」他扯開嗓子怒吼，整個空間也隨之劇烈地晃動著，幾根焦黑的梁柱從天花板掉落了下來
惡靈們聽了，立刻嚇得站直了身子，但其中一個惡靈不小心又踩到了香蕉皮，立刻重重地向後跌坐在地上
「……」
看到惡靈狼狽的模樣，服務生厭惡地咬著牙，只見他將手中的刀往空氣一揮，三個惡靈的腦袋瞬間被斬落在地，脖子的斷裂處泉湧著黑色的污血
服務生伸出舌頭舔了舔沾在刀尖的黑血，漆黑的雙眼蘊含著惱怒與憎恨的情緒
「如果讓那孩子跑了，就把你們全都剁碎當成料理。」
聽到了服務生的恫嚇，黑暗中突然跑出了跟剛才外貌相同，但為數更多的惡靈們，恐懼地齊聲說道：「是！！」並紛紛往小丑逃離的方向追擊而去
服務生將臥在雙手的刀插回了腰間，推著餐車繼續緩緩地前行，想到方才小丑那怪異的行徑，不由得低聲碎念道：「滴答滴答……從哪冒出來的瘋子……？」
※
即使懷裡抱著托比以及兩個小不點，小丑的腳步仍舊輕盈無比，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他的動作流暢俐落，穿梭在地下室狹窄的通道空間，當越過堆疊在一起的障礙物與廢棄物時，
他也利用身體掩護住托比與小不點，避免他們遭到異物刺中或割傷
由於小丑的速度極快，托比與紅帽露迪從頭到尾都緊閉著眼，並抓著小丑的衣領不放，深怕一個不留神就會被甩出去
「哦哦！不用擔心的呦！」小丑用柔軟的眼神注視著托比與紅帽露迪。「邦尼把你們抱得緊緊的，絕對不會飛出去的呦！」
雖然光線昏暗，但小丑的步伐沒有任何遲疑，似乎對整個地下室的環境都相當地熟悉
當小丑停下腳步之後，托比與紅帽露迪才終於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一處偌大的破洞，並向上延伸，直達繁星點綴的夜空
「啊！就是這裡！」紅帽露迪突然指向天花板的破洞，說道：「我跟杰夫剛才就是從這裡來的，這裡是整個地下室唯一沒有被堵塞住的地方。」
「嘿嘿嘿，沒錯的呦！」小丑將托比一行人輕放了下來，同時微笑地望向紅帽小不點。「你們是托比的朋友對吧？邦尼看得出來的呦！如果沒有你們的話，托比剛才就會被那些壞蛋抓走。你們也是好孩子的呦！」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讚揚，紅帽露迪感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但他立刻回過神來，對著小丑說道：「小……小丑先生，請您幫幫杰夫，他剛才受傷了！」
即使眼前的小丑面貌十分驚悚，但紅帽露迪此時鬆懈了警戒之心，因為對方剛才的舉動已經取得了他的信任
小丑將藍帽杰夫嬌小的身體輕捧在雙手掌心，仔細端詳了一番
「傷得很重呢……不過沒關係！」小丑讓藍帽杰夫平躺在地，接著右手冒起一陣白色煙霧，憑空變出了一捲繃帶。「只要先止住血，就沒事了呦！」
他將繃帶緊緊地纏繞在藍帽小不點的斷肢處，直到湛藍的血液不再湧出為止，小不點原本痛苦的表情逐漸地放鬆下來，呼吸也恢復了平穩
紅帽露迪不安地交握著雙手，看到同伴沒有大礙之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謝謝您，小丑先生……」紅帽露迪用那對小眼睛看著小丑，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嘿嘿嘿，不客氣的呦！」小丑摸了摸紅帽露迪的小腦袋，說道：「我們還得帶著托比逃出這個地方呢！」
他接著將臉轉向托比，用紅蠟筆畫出的厚嘴唇揚起微笑的曲線，「離開這裡之後，你就能去找你的媽咪了呦，托比！」
托比一愣，怯怯地點了點頭，並看了一眼那張被他拽在懷裡、已經皺成一團的圖畫紙
從奔離飯店房門，落入這個為黑暗所吞噬的空間以來，那股充滿著噁心、壓迫與肅殺的氣息，此時已經蕩然無存，小丑聲調怪異卻又開朗歡愉的嗓音，讓托比感到安心
不過這平靜的氛圍並未持續太久，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奔馳腳步與低沉嘶吼之聲，讓托比立刻又神經緊繃了起來
「啊啊！祂們追來了！」紅帽露迪緊張的說道
當黑暗中湧現出了為數眾多的惡靈時，那密布於四周的兇惡醜陋面容，讓托比不由得放聲尖叫著
小丑突然摀住雙耳，並跪倒在地
「哦哦哦，好孩子不能……」他的表情看起來相當痛苦，「不能隨便……隨便尖叫的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小丑的臉孔開始扭曲，眉宇間出現了好幾道深邃的皺褶，左眼的色澤閃爍，從淺棕色逐漸轉化為鮮血般的赤紅，兩手手掌緊抓著地面的碎石與塵土，嘴巴大張，喉頭發出呼嚕嚕的詭異聲響
原本包圍上來的惡靈，頓時又停下了腳步，小丑樣貌突然的改變，讓祂們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而小丑並沒有給予祂們多餘的思考時間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陣似人又似野獸的瘋狂笑聲，讓托比又渾身顫抖了一下
惡靈們感到恐懼以及猶疑不定，但小丑的動作更快，只見他向前撲去，徒手抓起了一個惡靈，並高抬起右膝猛力擊向惡靈的背脊，一陣讓人心寒的骨頭碎裂之聲迴盪在四周
「托比！眼睛閉上！」紅帽露迪大聲喊道，但托比早已嚇傻，兩眼依舊圓睜著
這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小丑手腳並用，盡情地肆虐與蹂躪著，並不停發出狂妄的尖笑之聲。惡靈們有的身首異處、殘軀破碎，有的喉頭被咬穿、四肢都被反折斷裂，哀號之聲不絕於耳，地面上流滿著黑色的污血，以及原屬於惡靈身體一部分的屍塊堆
小丑殘暴的行徑，直到最後一隻惡靈遭到毀滅之後，才暫時停止了下來，而從遠處傳來的餐車滾輪聲響，立刻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看著現場一片狼藉，服務生皺著眉頭，用那對漆黑的眼眸瞪視小丑
「你他媽的到底是甚麼東西……」
服務生話語未歇，小丑已經撲了上來，一腳將餐車給踢翻了過去，餐該與刀叉落地，瓷盤破裂，發出一陣陣的脆響
「什麼！？」
小丑的動作之快，讓服務生第一次露出了驚愕的神情，他左手反握刀柄，往對方的頸部劃去，但小丑扣住了他的左手腕與上臂，往反方向用力一扭，整支手從手肘處斷裂，斷骨刺穿臂上之肉，袒露在空氣之中
服務生張大了嘴，露出痛苦的表情
小丑尖笑著，雙手高舉起服務生的身體，並將他扔向一根從中斷裂的尖銳樑柱。服務生的胸口從背後被刺穿，傷口噴灑出濃稠又惡臭的液體，他四肢抽搐，不久後便靜止了下來，
頭部頹然地歪向一邊，微開的嘴角淌著黑血，原本握在右手的刀也掉落地面
「嘔……」
目睹如此血腥又殘暴的情景，托比忍不住低下頭來乾嘔著
「托比！你還好嗎……」紅帽露迪跳到托比的面前，用那雙小手輕撫托比的臉頰，擔憂地說道
小丑猛地回過頭來，用赤紅的左眼怒視托比與紅帽小不點，口中發出低沉的惡毒聲響，以極快的步伐朝托比的方向奔馳而來
托比驚恐地尖叫著，紅帽露迪連忙衝上前去，並張開雙手擋在托比之前，但隨即被小丑給撞飛了出去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憤怒與扭曲的面容緊貼在托比的臉前，扯開嗓門發出瘋狂的奸笑之聲，嘴中零落泛黃的牙齒，傳來一陣酸臭又腐敗的氣息
「愛尖叫的壞小孩……喀喀喀……」小丑的聲音聽起來高亢又惡毒，與原本裝可愛的中年大叔之聲大相逕庭，並不斷咬合著殘存的黃齒，齒尖撞擊的刺耳聲響讓托比感到毛骨悚然。「壞小孩，尖叫……壞小孩，尖叫……喀喀喀……」
雖然持續講出意味不明的話語，但小丑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仍緊貼著托比的臉不放，伸出舌頭舔舐著殘留於黃齒上的碎肉。不過這已經足以讓托比嚇得魂飛魄散
「嗚嗚嗚……」
托比抱緊了懷裡的圖畫紙，又開始害怕地啜泣了起來
當哭聲傳來的那一瞬間，小丑再度靜止了下來，緩緩地闔上了嘴，因憤怒而扭曲著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赤紅的左眼淡化，恢復成了原先的淡棕色眼珠
勉強爬起身來的紅帽露迪，雖然眼冒金星，但剛才小丑轉變的過程，卻讓他看得一清二楚
小丑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並用手搔了搔頭
「奇怪……邦尼剛才又恍神了嗎？」他面露疑惑地說道，而當他看到正在哭泣的托比，用雙手捧著臉驚呼：「哎哎哎！難道邦尼又嚇到可愛的小孩了嗎？」
（怎麼回事……）
紅帽露迪感到疑惑，但由於擔心托比的安危，他立刻又衝上前去，挺身擋在小丑的面前
「退後！」小不點雖然害怕，但仍然故作勇敢地大聲喊道：「你別想……別想傷害托比！
」
「咦？」小丑不解地望著頭，「邦尼不想傷害托比……邦尼只想幫助托比離開這裡……」
紅帽露迪深呼吸了一口氣，用手指著小丑說道：「那你說……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剛才……」小丑仍舊困惑地搔著腦袋，但隨即像是明白了甚麼事一樣，沮喪地垂下了頭。「果然……就跟大家說的一樣，邦尼是壞小丑嗎……」
嚓！！！
小丑睜大著左眼，嘴巴大張並發出模糊的語調
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頸部
只見服務生無聲無息地從後方出現，胸口的破洞依然泉湧著濃稠的惡臭液體，斷裂扭曲的左手臂垂落在身體側邊
「瘋子……好好地躺下吧！」
他躺滿黑血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惡的微笑，用右手一把抽出了刺入小丑頸部的那把刀，
接著又用力捅進了小丑的腹部，劃出一道極深的傷口
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的，小丑的頸部與腹部的破洞，竟開始噴灑出如彩虹般七色的血液，
發出了鮮豔亮麗的色澤
「唔？」服務生睜大著漆黑的雙眸，隨即又厭惡地彈了一下舌。「真是個徹頭徹尾莫名其妙的存在……」
兩手摀著頸部與腹部泉湧七彩血液的傷口，小丑跪倒在地，淺棕色的眼珠燃燒著痛苦之情
服務生沒有再理會小丑，右手持刀緩步走向托比
「終於沒有阻礙了，真是折騰……」
彷彿收成甜美果實的喜悅之感，服務生伸舌舔了舔刀尖，揚起的嘴角幾乎要向兩側臉頰裂開
「滴答滴答……布萊恩先生準備上菜囉！」
「別靠近托比！！」紅帽露迪試圖阻止服務生的行動，但隨即被對方一腳重重地踩在地上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礙事呢！」望著踩在腳底下哀號著的小不點，服務生收斂起了微笑，轉化為不耐煩的神情。「小傢伙就該躲得遠遠的，而不是在這裡糾纏不休！」
語畢，他抬頭看向坐倒在地上的托比，微微一笑，將右手的刀扔到一旁，接著伸手扣住了托比的喉嚨，將托比整個人給舉到了半空中
「嗚呃……」
托比的臉皺在一起，難受地掙扎不已，但服務生的手勁沒有絲毫放鬆，緊緊地箝制住了男孩的動作
「唉，真是煩惱……」服務生聆聽著托比與紅帽露迪的痛苦低吟，露出困擾的表情，並伸舌將嘴唇給舔舐了一番。「該從哪個開始吃才好呢……？」
※
（邦尼，千萬要記得！在室內的表演場不能放煙火。）
迷濛之中，小丑又想起了那個災難性的夜晚，工作人員對他的叮嚀
「對不起……都是邦尼的錯……」
小丑用低沉的音調，喃喃自語著
「邦尼讓所有人陷入危險之中……邦尼是壞小丑……」
火災擴大之時，原本呆立於舞台上、失魂落魄的小丑，忽然看到了被火勢困在室內一角的那兩個孩子。上頭那根劇烈燃燒著的樑柱，即將斷裂掉落
小丑回過神來，立刻飛身朝那兩個孩子的方向撲去，挺身擋在他們身前
掉落的樑柱砸碎了小丑右半邊的頭骨，紫黑色的火焰同時沾附上了他右側的臉頰以及紅髮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丑的尖叫嘶吼之聲，以及那股瀰漫在空氣中的燒焦氣息，是那兩個孩子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也成為了他們內心的恐懼之芽
這也是一切有關於小丑邦尼的恐怖傳說真正的起源
火焰吞噬了整間體育館，雖然無人命喪其中，但小丑知道，自己已經釀成了無可挽回的錯誤。他孤身躲在受到殘骸堵住出口而陷入封閉狀態的地下室，周圍的牆壁曾受到紫黑色火焰的侵襲，留下一片片亮紫色光澤的痕跡，造就了整個空間的詭異氛圍
小丑沒有臉重返地面，而他也的確「沒有臉」，那燒傷的面頰以及塌陷的頭骨，始終沒有恢復
「好吃……新鮮的老鼠，好吃……」因為飢餓而捕捉流竄在地下室的老鼠，小丑雖然極度不情願，但仍一邊啃咬著鼠屍，一邊催眠著自己
由於極度思念孩童們觀賞演出時的歡笑聲，在發現了那連通上層的天花板破洞之後，小丑嘗試偷爬回地面，潛伏於遊樂園的陰暗角落，試圖找尋能與孩童們相處的機會
然而，偶然幾次與落單孩童的遭遇，換來的不是歡欣嘻笑之聲，而是一陣又一陣發自內心恐懼的尖叫
那些淒厲又高亢的驚恐尖叫聲，最後成為了小丑的夢魘
「邦尼是壞小丑……壞小丑……尖叫……壞孩子……尖叫……壞孩子！尖叫！壞孩子！尖叫！壞孩子！！！尖叫！！！壞孩子！！！尖叫尖叫尖叫尖叫尖叫─────！！！！！
！！」
小丑抱著腦袋大聲怒吼，在骯髒又惡臭的地下室打滾著，口裡殘留無數被大力咬碎的牙齒。他渾身劇烈顫抖，雙手緊抓著地面上的穢物，面目開始扭曲猙獰，伴隨著低吟的嘶吼聲響，僅存的左眼瞳孔放大，色澤如同鮮血湧出般赤紅
「壞孩子……尖叫……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天，小丑第一次發出了那彷彿混雜著人類與野獸嘶吼聲的瘋狂尖笑
恐怖傳說自此也愈加發酵
托比與紅帽露迪的哭喊之聲，喚回了小丑的一絲意識
透過模糊的視線，小丑勉強將目光聚焦在服務生那輪廓不清的身影
（即使是哭泣中的孩子也能找回歡笑，這是你所擁有的魔力……）
他想起了提姆‧哈里斯老先生曾對自己說的話
（名為馬戲團遊樂園的夢想，因為有你而能實現了呀，邦尼！）
小丑忽然感覺到，那股久違的熾熱之感再度燃起
他平舉起雙手手掌，掌心之上分別有著一小顆亮紫色的光球
「邦尼答應過自己……不會再放煙火了……」小丑凝視著兩顆亮紫色光球，緩緩地開口。「但是……邦尼也答應過哈里斯先生……要讓哭泣中孩子們都找回笑容……」
兩顆光球「咻！」的一聲，像子彈般射入了服務生的體內
「……！？」
服務生鬆開了扣在托比頸部的手，黯黑的眼眸睜大、驚恐，身體開始向上漂浮。他的七孔與胸口上的破洞，開始閃耀著亮紫色的光芒
緊接著，從體內竄出的紫黑色火焰，瞬間像顆大火球般，包覆住了服務生的身體
伴隨著服務生響徹雲霄的淒叫哭號，小丑緩慢地高舉起了雙手
「邦尼煙火秀……送給所有想要找回快樂的孩子們呦！」
那一瞬間，火球經由偌大的天花板破洞，向上穿透地面並直竄天際，在群星閃耀的夜空之中，「轟！」的一聲炸裂開來，綻放出了一道亮紫色的絢麗煙火
倒臥在地的托比，看到夜空中短暫閃耀的煙火之後，突然意識清醒了過來
那張佈滿皺褶的圖畫紙，依舊被他緊抓在手中不放
「媽咪……」
看見紙上那畫著奧蘿拉與自己的塗鴉，托比忽然感受到，內心曾經失落流離的那一大部分，被逐漸填滿了起來。即便他不曉得這股充實之感究竟從何而來
當托比轉過頭時，發現小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並緩緩地將額頭輕靠在他的頭頂
「邦尼……剛才看到了呦……」小丑的嗓音溫柔，但卻逐漸地虛弱。「托比的媽咪，是一位美麗的天使……她希望托比能永遠的幸福……」
「小丑先生……您受傷了！」好不容易掙脫束縛的紅帽露迪，此時也走近托比身旁，並粗
喘著氣說道
小丑沒有理會小不點，也沒有理會仍不斷從傷口湧出的七彩血液，繼續用愈來愈微弱的聲音說道：「邦尼也看到了呦……安娜也深愛著托比……她也是托比的媽咪……」
「安娜……媽咪……」托比小聲地囁嚅著，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對呦……」小丑微笑著，右手開始冒出白色煙霧，變出了一顆漂浮著的亮黃色氣球，並將線的末端塞進托比的小手之中。「跟著氣球走……就能跟媽咪一起回家了……」
黃色的氣球開始向上漂浮，托比握緊了氣球的線，雙腳離開地面，跟隨著氣球穿過了天花板的破洞，往夜空緩慢地飛去
紅帽露迪愣愣地看著網上漂浮的托比，沒有注意到小丑的右手又變出了另一顆紅色的氣球
「咦？」
當紅帽露迪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和藍帽杰夫一起被綁在了氣球的線尾端
「要永遠……陪伴在托比身邊的呦……」
小丑淺淺一笑，將雙手鬆開，兩個小不點也跟隨著紅色氣球開始向上漂浮
「……小丑先生？」
紅帽露迪在漂浮的過程中，看到小丑頸部與腹部的傷口不再湧出七彩的液體，並呈大字型躺臥在地上
目送著飄向夜空的托比與小不點們，小丑的臉部神情逐漸地僵化
（邦尼是壞小丑……邦尼應該要永遠待在地底……）
他的左眼流下了一道清淚，眼皮緩緩地闔上
最後浮現在他腦海裡的，是同魔法師札克和訓獸師綺拉在舞台上演出，並享受著觀眾掌聲與歡笑氛圍的情景
那是一段已經逝去的美好時光，永遠不再復返
小丑停止了呼吸
※
「呃啊……！」
當那道從地底升起的閃亮煙火劃過星空之後，眼前的祂突然出現了變化
只見祂雙手摀著胸口，漆黑的雙眼圓睜，並張開嘴來，大口地呼吸著
「灼熱之感……好燙……正在燃燒……」
隨著祂不斷重複著讓我摸不著頭緒的話語，我頓時感受到，祂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當中
緊握在右手的鐮刀，此時也開始震盪了起來，似乎在提醒著我對手情況的變化
雖然不明白原因為何，但我並未錯過此次良機
當我猛力揮刀斬去之時，祂沒有任何閃避或阻擋的動作，從肩膀到胸口，整條左手臂被我應聲斬斷了下來
如此扎實的砍殺之感，在這場長時間的對戰之中從未有過
祂痛苦地哀嚎了數聲，右手掌摀住臉孔，那對漆黑的雙眸，從指頭之間投射出憎恨的怒火
「那孩子的靈魂是我的！我主宰著一切……」
聽著祂開始說出無意義的話語時，我知道這場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那副狼狽的模樣，著實讓我感到歡愉
我高舉起鐮刀，並用鐮刀握柄的末端，重擊在祂的臉部。祂又慘叫了一聲，鼻骨扭曲斷裂，兩排潔白的皓齒也瞬間斷裂了好幾顆
臉部破相加劇了祂的怒意，但未曾減緩力量的流逝
「永別了。」
我希望這一次，能夠永遠擺脫這混蛋
然而，這個長久以來的宿願，卻依舊沒有達成
當我斬斷了祂的雙腳，準備給予對方最後致命的一擊時，從燃燒殆盡的體育館殘骸飄出的那兩顆氣球，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氣球的下方，是那個叫做托比的男孩，以及那兩個許久未曾謀面的小不點，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嘻嘻嘻……」
僅存一副殘軀的祂，忽然發出一陣讓我厭惡不已的笑聲，而我隨即明白了祂的意圖
我立刻飛身朝托比他們的方向奔去
祂將右手往空氣中一揮，兩顆氣球頓時「啪！啪！」地爆破開來，托比與小不點尖叫著，
往下開始墜去
拜早一步動作所賜，我在托比與小不點們又重新墜入體育館殘骸的黑暗深淵之前，接住了他們幼小的身軀
我回頭望去，那傢伙的身形已經隱沒在黑夜之中，不見蹤影
「……嘖！」
唯一脫身的機會，還是被祂給把握住了
但從剛才的情形看來，下一次見面之時，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要從那種傷勢恢復過來，
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我望向抱在懷裡的托比與兩個小不點，他們受到剛才墜落的影響，此時都已經昏了過去，
而我也隨即注意到，藍帽小不點似乎傷勢不輕
「莫爾斯！！」
那盼望已久的清亮嗓音，此時終於在我耳畔響起
伊芙琳的臉頰微紅，並不停地喘著氣，看著她那頭略為凌亂的雪白秀髮，就知道她似乎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趕到這裡
「呼……呼……對不起我來晚了，那家醫院離這裡有一段距離。」伊芙琳調勻了氣息，並用充滿歉意又急切的語氣問道：「情況怎麼樣了？敵人是誰？有人類的安全受到威脅了嗎？」
「……」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當她看到被我抱在懷裡的托比與兩個小不點之後，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找到了飯店房間所在的位置後，我輕敲了幾聲窗戶
那原先背對著窗的女人嚇了一大跳，轉過身來並睜大雙眼。躺在床上昏睡的男子，我想是她的丈夫
即使經過如此多年，外貌產生了些微變化，但那雙蘊含著憂傷情緒的藍眼，我依然沒有忘記
輕輕地拉開窗戶後，我將抱在懷裡的男孩，遞向她的面前
「托比！！」安娜驚呼了一聲，立刻伸手接過正在沉睡的托比，並將他緊擁入懷
男孩的頭輕靠在母親的肩上，並喃喃地說著夢話：「媽咪……安娜……」
「我在這裡，親愛的……」安娜不停地親吻著托比的臉頰。「我在這裡……」
「……出了些意外，但這孩子已經沒事了。」
我用粗啞低沉的嗓音，僅以這句話簡述今晚發生的一切。如果讓她知道的太詳細，恐怕不見得是件好事
緊抱著懷裡的兒子，安娜的那雙湛藍眼眸再度與我對上，神情有些發楞
沒有多餘的言語，我們就這樣對望了好一會兒。與她在那間狹窄破舊的浴室度過的那些夜晚，再度湧上我的記憶
良久，我用左手指骨輕點了護身黑袍的帽緣一下
「告辭了。」
此時安娜才彷彿回過神一般，淚水開始在眼裡打轉
「謝謝您……」她哽咽地說道，即便我不清楚她指的是今晚的事件，還是多年前的那段日子
我微微地向她點頭致意，轉身離開了現場
（那你會照顧好姐姐嗎？）
那個名叫艾咪的小女孩，她帶著思念與擔憂的稚嫩嗓音，再度迴響於我的腦海中
我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小指骨，曾在小女孩踏過木門離去之前，與她的小指勾在一起
我想……我應該有履行對她的承諾吧
※
回到了黑夜的遊樂園裡，我看到伊芙琳側坐在旋轉木馬之上，懷裡抱著被護身白袍包覆著的兩個小不點
「可憐的小傢伙……」她語帶不捨，柔聲說道：「他們一定是盡了全力，想要保護那孩子的安全。」
「嗯。」
雖然剛才身陷纏鬥之中而未親眼目睹，但我也的確感覺到，這兩個小不點為了拯救托比，
已經竭盡所能，導致最後身負重傷。那天在克里斯的家中初次會面之時，我從沒有料想到他們會有如此勇氣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兩個小不點終於悠悠轉醒
「啊！死神先生！！」他們那清亮的男童嗓音，仍讓我感到相當熟悉
「……辛苦了。」我試圖安撫這兩個許久未曾謀面的小不點
紅帽小不點哭喪著臉，神色仍然餘悸猶存：「嗚嗚嗚……您終於來了，死神先生，剛才真的好可怕……」
而他們隨即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包覆於白袍當中，抬頭望向伊芙琳，接著同時發出「咦？」的聲音
「哈囉，你們好！」伊芙琳微笑地望著兩個小不點，不論聲音或是笑容，都一如往常地甜美與輕柔。「初次見面，我叫作伊芙琳，是死神先生的朋友。你們呢？」
「唔……」紅帽小不點脹紅了臉，表情開始湧現剛才所沒有的羞赧
「妳……妳好！我叫作杰夫，他是露迪……」藍帽小不點也害臊地用右手搔了搔頭，但隨即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完好如初的右手
「哇，受傷的右手又復原了呢！」伊芙琳吻了藍帽小不點的臉一下，並輕笑了一聲：「恭喜你囉，杰夫！」
那個叫做杰夫的藍帽小不點，頓時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正陶醉於伊芙琳剛才的香吻之中
「哇哦……是伊芙琳姐姐救了杰夫的嗎？」紅帽露迪望著伊芙琳，目光閃耀著
「嗯嗯，是呦！」伊芙琳也吻了紅帽小不點的額頭一下，微笑地說：「這件護身白袍有著讓受傷的身體加速復原的能力，不過杰夫恢復的速度似乎更快呢！」
兩個小不點都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伊芙琳
「……」
雖然早已習以為常，但看到兩個小不點的注意力，在短時間內就全被伊芙琳給吸引了過去，我的內心還是感到些許打擊
也罷，反正誰會喜歡一具披著黑色長袍、又只會幹髒活的骷髏頭呢？
右手的鐮刀忽然輕顫了一下，似乎正回應著我
「嗯？你喜歡嗎？」
我將視線投向鐮刀，但這次它沒有任何的反應
「……哼。」
我冷笑了一聲，並搖了搖頭
希望沒有人注意到，我剛才意圖對一把不會說話的武器訴苦
「伊芙琳姐姐！」紅帽露迪此時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一般，對著伊芙琳說道：「可以帶我們去那間廢棄體育館的地下室嗎，小丑先生還在那裡！他也受傷了！」
「啊……小丑嗎？」伊芙琳看向我，眼神充滿著疑惑
我想我應該知道紅帽小不點所指為何
小丑邦尼，我在幾年前就注意到了他，因為他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但他完美地融入了人類的生活世界，成為哈里斯馬戲團的當紅新星。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也算是破壞了上位者一部份的計畫與安排
不過，由於小丑邦尼實在太受歡迎，我當時並未採取行動，唯恐會打亂人類習慣有他存在的生活模式。至於計畫的修正，是上位者的職權，我也無權過問此事
直到他縱火燒毀體育館，並化身為追擊孩童的邪惡存在，我才後悔沒有早一點對他出手。那場上位者計畫之外的火災發生之後，我曾數次巡視了整座遊樂園，但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即便我確信他就躲在遊樂園的某處
而這一次，他竟然會主動現身，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剛才……剛才就是小丑先生救了我們的！」紅帽露迪對伊芙琳說道：「但是那個壞蛋用刀刺傷了小丑先生，我們必須趕快去救他！」
「……他救了你們？」我聽了之後略感詫異
「是……是的。」紅帽露迪怯怯地說道：「如果不是小丑先生，我們跟托比恐怕早就被那些惡靈生吞活剝了！」
我低聲沉吟著，這種情況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發展
「莫爾斯！」伊芙琳突然抬頭看向我，「我想我們有必要去現場了解一下情況！」
我點了點頭。「嗯……我跟妳一起去！」
但那陣惱人的呼救之聲，隨即又在我的腦中響起
（死神先生救命呀！！！）
那個叫做伊恩的人類，從剛才我與那混蛋戰鬥的過程中，他的聲音就出現在我的耳邊好幾次，想忽略也沒辦法。天知道他又是碰上了什麼生活中的瑣碎麻煩，才會不停出聲騷擾著我
「……不好意思，我得去察看一下那個人類的情況。」我的語氣相當無奈，「如果他是真的碰上惡靈，那就不好了。」
「沒問題的，莫爾斯，我自己帶著露迪跟杰夫過去體育館就好！」
看著伊芙琳露出微笑的可愛面容，我卻有些擔憂。「妳自己沒問題嗎？」
「當然囉！可別小看我。」她俏皮地眨了眨那對翠綠的雙眼。「而且我知道，只要我遇到危險的話，你馬上會回來救我，對吧？莫爾斯永遠是我心目中最可靠的夥伴呦！」
「……嗯。」
這孩子的天真依舊讓我無言以對，不過這就是伊芙琳。向她及兩個小不點道別之後，我飛身趕往伊恩的住處
希望這次別再是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小事就把我給叫去
（編按：接續(14)的劇情）
※
體育館廢墟的地下室，那股濃厚的霉味以及腐臭氣息，讓伊芙琳不由得微蹙起眉頭
但兩個小不點此時更關心的，是呈大字形躺臥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小丑，那件用天使羽翼編織而成的護身白袍，此時正蓋在小丑的腹部上
「哇……這些彩色的液體，都是小丑的血？」望著沉積在小丑身體周圍的鮮豔色澤，藍帽杰夫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露迪，剛才救了你們的，真的是這傢伙嗎？」
「當……當然囉！就是小丑先生救了我們。」紅帽露迪轉頭看向伊芙琳，急切地問道：「伊芙琳姐姐！小丑先生會沒事嗎？」
伊芙琳微微一笑。「我相信他會沒事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復原而已。」
「呼……那就好。」紅帽露迪鬆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露迪，在我昏過去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你也差不多該告訴我了吧？」藍帽杰夫雙手插腰說道。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恢復了元氣
紅帽露迪點了點頭，「沒問題！事情是這樣的……」
在小不點講述著自己與托比剛才在這個空間所經歷過的一切時，小丑的外貌也開始出現了改變
原本凹陷下去的右側頭骨，緩緩地恢復成了原有的輪廓；面部焦黑的爛皮一點一滴地脫落，那像是用白色粉末塗成的皮膚在原處重新長了出來；簍空的右眼眼眶再度成圓弧狀地拱起，覆蓋於眼皮下的是與左眼相同的淺棕色眼珠；一根根的紅髮也開始從禿頂竄出，不久後就生出了一頭茂密的紅色蓬髮
小丑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看了一眼蓋在自己身上的白袍，疑惑地用手指搔了搔腦袋
「……大概就是這樣，當我醒來時，就已經跟杰夫一起躺在伊芙琳姐姐的懷裡了！」講述完方才遭遇的紅帽露迪，此時也忽然注意到已經清醒過來的小丑，不由得驚喜地喊道：「啊！小丑先生，您醒了！」
與紅帽露迪對上視線的小丑，開懷地露齒笑道：「哎呦呦！你回來了，是來探望邦尼的嗎？」
小丑的嘴裡有著兩排潔白皓齒，原先零落又泛黃惡臭的爛牙，已不復存在。他轉頭看向伊芙琳，面露喜悅之色，「啊啊，還有一位可愛的小女孩呢！邦尼覺得好開心的呦。」
雖然小丑的語調讓伊芙琳感到有些不習慣，但卻同時存有一股異樣的親切柔和之感，散發出獨特的魅力
「小丑先生……您看起來好多了呢！」紅帽露迪說道，眼神中閃耀著光芒
「咦？」小丑此時才察覺自己樣貌的改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與頭之後，他瞬間陷入了狂喜的狀態。「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他雙腳一蹬並跳上跳下，接著又倒立用雙手撐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邦尼恢復了！！邦尼恢復了！！」小丑站直了身體，那對淺棕色的眼珠流露出激昂的情緒。「邦尼……邦尼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了呦！！」
「是的，小丑先生。」伊芙琳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小丑，「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繼續躲在黑暗中了，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好嗎？」
「對呀！小丑先生，你保護了托比跟我們的安全，我永遠都會記得的哦！」紅帽露迪雙手握拳，附和地說道
小丑沉浸於歡愉之中，但隨即又沮喪地低下頭來
「可是……」他忽然像是洩了氣一般，「可是邦尼常常會恍神，而且在恍神的時候，好像都會變得很可怕……邦尼是壞小丑……」
「唔……？」
兩個小不點與伊芙琳對望了一眼，看樣子小丑對於自己的怪異情況也略知一二
經過一小段時間的沉靜之後，藍帽杰夫忽然眼神一閃，同時彈了一下手指，「有了，就這麼辦！」
他將嘴湊近了紅帽露迪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些話，而紅帽露迪聽了之後，不禁瞪大了雙眼，問道：「這……這樣真的好嗎？」
「嗯嗯，我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藍帽杰夫的表情相當堅毅，接著又轉頭看向小丑，「不過當然，我們得先確認一下才行。」
只見藍帽杰夫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張嘴放聲尖叫，那音調聽起來高亢又銳利
小丑捂著雙耳，露出痛苦的表情，「嗚嗚……邦尼覺得耳朵好痛呀！」但除此之外，他的樣貌並未出現任何改變
「咦？沒有效果……？」看著小丑的模樣，藍帽杰夫不禁感到疑惑
「啊啊！我知道了，杰夫！」紅帽露迪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說道：「我想……是要『那種』尖叫聲，才會有作用。」
「噢，原來如此！」藍帽杰夫恍然大悟
在一旁完全處於狀況外的伊芙琳，好奇地問道：「請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兩個小不點望向伊芙琳，接著又對看了一眼，並同時點了一下頭
「伊芙琳姐姐，抱歉了……」紅帽露迪歉然地說道
「咦咦？」伊芙琳不由得圓睜雙眼
只見紅帽露迪敏捷地躍上了小丑的肩膀，並在小丑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一番話
「哎呦呦……可以是可以啦……」小丑用手指搔了搔頭髮，「但是……為什麼要邦尼這麼作呢？」
「為了確保小丑先生不會再嚇到別人。」紅帽露迪展現出自信的神情，「所以，請您相信我們！」
「哦哦哦……」看著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不點，小丑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好的呦！邦尼相信你們，因為邦尼喜歡你們的呦！」
語畢，小丑平舉起右手，右手掌心冒出了一陣白色煙霧
煙霧散去之後，一隻灰色的大老鼠出現在小丑右手掌心上，並躍下地面，朝著伊芙琳的方向奔馳而去
「哇！有老鼠耶～～～」伊芙琳突然露出興奮的表情，翠綠的雙眼閃爍著光芒，接著低頭對著老鼠發出「喵！」的叫聲
那隻老鼠受到驚嚇，轉身便奔入黑暗之中
兩個小不點一時之間看傻了眼，下巴差點都掉了下來
「那個……伊芙琳姐姐，」紅帽露迪小聲地問道：「難道……妳不怕老鼠嗎？」
「嗯嗯嗯，當然不怕呢！」伊芙琳搖了搖頭，神色依舊相當歡愉。「我變成貓咪的時候，
最喜歡追在老鼠後面跑了！」
「啊哈……」兩個小不點都尷尬地笑了笑
「那個，如果還需要別種動物的話，邦尼還是可以變出來的呦！」小丑笑嘻嘻地說道
紅帽露迪點了點頭，有點難為情地說道：「那就麻煩您了，小丑先生……」
「沒問題！」
小丑再次平舉雙手，右手掌心冒出白色煙霧
而出現在小丑掌心上的，是五隻拍著翅膀的飛天大蟑螂
望著迎面飛來的大蟑螂們，伊芙琳雙眼撐大，驚恐的神色佔據了她整張面容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雙手抱頭並趴臥在地，同時嘴裡發出的尖叫之聲不絕於耳。這一次她終於嚇破了膽
彷彿是響應伊芙琳的尖叫一般，小丑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兩眼怒視著前方，眼珠的色澤逐漸轉為赤紅，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嗚哇！來了，杰夫！」
紅帽露迪立刻縱身跳至藍帽杰夫身旁，同時朝著小丑的方向伸出右手食指
第一次親眼看見小丑外貌發生劇變的藍帽杰夫，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呃啊……比想像中的樣子還可怕呢。」
小丑的眉頭整個擠成一團，憎恨的怒火不斷地從雙目噴射而出，而眼前的兩個小不點立即吸引了他的目光
「壞孩子……尖叫！喀喀喀……」
他用力咬合著牙齒，將雙手張開來，作勢要撲向兩個小不點
「小丑先生！看向我這裡！！」
紅帽露迪大喊著，並用右手食指畫著圓圈。小丑盯著小不點轉動中的食指，赤紅的眼珠也隨之團團轉了起來
「清醒過來，不要生氣，清醒過來，不要生氣……」
紅帽露迪低聲碎念著，但小丑的情況似乎沒有好轉，反而額上開始爆出青筋，怒意愈加高漲
「喂……露迪，到底有沒有效呀？」藍帽杰夫不安地問道
「嗚嗚，好奇怪！」紅帽露迪的手指愈轉愈快，並開始流下了冷汗。「好像沒甚麼效果，
我覺得快撐不住了……」
「可惡，看樣子是沒辦法直接解除小丑先生這種狀態了……」藍帽杰夫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既然如此，那就這樣！」
當小丑再度朝兩個小不點步步進逼時，藍帽杰夫的大喊聲吸引了小丑的注意力。「喂！小丑先生！！」
小丑轉向藍帽杰夫，並露出憤恨的表情
「如果你會說話，就回答我的提問！」藍帽杰夫搭配著紅帽露迪轉動畫圈的食指，說道：「如果你會說話，就安靜下來，回答我的提問！」
「……？」小丑咬緊牙關，雙拳緊握著。「壞孩子……尖叫！喀喀喀……」
「如果你會說話，就回答我的提問！」藍帽杰夫大聲地重複了剛才的話，而紅帽露迪轉動的食指未曾停歇
「喀喀……喀……」小丑咬合的速度逐漸減緩，但那對眼珠依舊是鮮豔的紅色。「喀……你想問甚麼？喀……」
「果然，你會說話！」藍帽杰夫的神情看起來恢復了些自信，接著說道：「回答我！小丑先生，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喀喀……」小丑的表情陰沉了下來，那對赤紅眼珠仍然在轉動著。「壞孩子……看到我就尖叫……壞孩子，我討厭他們！喀喀喀喀……」
藍帽杰夫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因為太愛孩子們了，又屢次遭到他們驚恐尖叫相待，長久下來就變成這樣了嗎？」
「……」小丑微微低下了頭，憤怒的眼神初次出現一絲黯然
「但是！你的內心還是喜歡孩子們的，對吧？為什麼要追在他們後面跑呢？」藍帽杰夫問道，並緊盯著小丑
「喀喀……嘿！」小丑的嘴角揚起，流露出笑意。「因為我喜歡欺負他們！讓他們盡情尖叫，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嘻嘻嘻嘻嘻……」
「唔……」仍在轉動食指的紅帽露迪，看到小丑那純然邪惡的笑臉，不由得感到一陣顫慄
但藍帽杰夫仍然不為所動
「哦哦！你錯了哦，小丑先生。」藍帽杰夫搖了搖手指，故意露出鄙視的表情，「欺負人類的小孩，是這個世上最無聊的事！」
「喀喀……你說甚麼？」小丑挑著眉，神色看起來怒不可遏
「你沒聽錯！欺負人類的小孩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事。」藍帽杰夫將那雙小手抱在胸前，冷笑地說道：「因為這種事，連我跟露迪都能輕鬆做到！只要將身體隱形，再把東西到處亂丟，就能把那些孩子嚇得哇哇大叫呢！」
「……你們也會欺負小孩？」小丑雖仍瞪視著眼前的小不點，但語氣第一次流露出好奇之感
「對呀，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我跟露迪就常幹這種事，經驗豐富呢！」藍帽杰夫抬起下巴，擺出一副驕傲的模樣
「喂……杰夫。」紅帽露迪感到一陣汗顏，小聲說道：「這似乎不是甚麼值得炫耀的事吧？」
「安靜，露迪！別妨礙我。」藍帽杰夫對自己的夥伴使了使眼色，接著又對小丑說道：「你知道真正有趣的事情是甚麼嗎，小丑先生？」
「……」小丑不語，持續喀喀地開合著牙齒
「那就是……」藍帽杰夫嘴角上揚，公布了正確解答。「教訓那些想欺負小孩的惡靈，讓祂們知道只有你才能欺負小孩！」
紅帽露迪一愣，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自己夥伴的用意，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教訓惡靈……只有我才能欺負小孩？」小丑將雙手抱在胸前，歪頭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涵
「沒錯！就跟不久之前你在這裡所做的事一樣！你讓那些惡靈知道，只有你才能欺負小孩。」藍帽杰夫笑嘻嘻地說道：「然後，等你把那些惡靈教訓完了之後，你也還是不會欺負小孩，因為欺負小孩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事！」
「喀喀……嗯……」小丑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嘴裡咀嚼著小不點所講出的字詞：「教訓惡靈，只有我才能欺負小孩……嗯嗯……」
「對！而且……如果生氣的時候，就去找惡靈打架，不能欺負小孩，因為欺負小孩是一件世上最無聊的事！」
「喀……找惡靈打架，不能欺負小孩……因為很無聊，嗯嗯……」
「說得對！小丑先生真是太聰明了。」藍帽杰夫向身旁的夥伴使了個眼色，最後又說道：「那麼，小丑先生，您現在覺得，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是甚麼呢？」
「喀……最有趣的事……」小丑沉思了一會兒，隨即露出邪惡的笑容，「教訓惡靈，找惡靈打架，只有我才能欺負小孩，但欺負小孩很無聊，所以要教訓惡靈，找惡靈打架，只有我才能欺負小孩，但欺負小孩很無聊……」
就這樣，小丑開始陷入了無限迴圈，但他卻渾然不自覺
紅帽露迪見機不可失，立即停止轉動食指，接著又大聲彈了一下手指
「啪！」
彈手指所發出的脆響，讓小丑頓時回過神來，那對赤紅的眼珠聚焦在兩個小不點身上，扭曲的面容湧現狂喜
「喀喀……壞孩子！我討厭你們！」當小丑正欲撲向兩個小不點時，突然像是想起甚麼事似的，停下動作並雙手抱胸，露出厭惡的表情。「哼！欺負小孩最無聊了……喀喀！」
「嗯嗯，沒錯！小丑先生。」藍帽杰夫接著問道：「那您現在想做甚麼呢？」
「想做甚麼……喀喀喀。」小丑聽了之後，又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當然是去找惡靈打架囉！喀……」
「耶！成功了！！」兩個小不點興奮地相互擊掌
在旁邊目睹了一切經過的伊芙琳，卻感到困惑不已，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兩個小不點彼此對望著，有默契地同時點了一下頭，接著齊聲哇哇大哭了起來
聽到了小不點的哭聲之後，小丑猙獰的面容頓時舒緩放鬆，赤紅的眼珠也淡化為原本的淺棕色
「咦咦？」小丑向四周張望了一番，困惑地搔了搔頭。「真奇怪，邦尼剛才又恍神了嗎？」
看到小丑恢復原貌後，兩個小不點都鬆了一口氣，並坐倒在地上
「嗚哇，我的手指快酸死了！」紅帽露迪摀著右手食指哀號不已，而藍帽杰夫也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那個……」伊芙琳此時終於忍不住開口：「能告訴我剛才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嗎？我真的是一頭霧水呢……」
紅帽露迪立刻跳起身來，雙手插腰笑著說道：「沒問題，伊芙琳姐姐！就讓我來說明……」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藍帽杰夫一把推開，而後者則搶著答話：「我們剛才對著小丑先生另一個扭曲的性格，進行了『催眠』呦！」
「咦？催眠嗎？」伊芙琳好奇地圓睜雙眼
「嗯嗯！沒錯。」藍帽杰夫點了點頭。「露迪有能力獨自解除別人的催眠與幻覺狀態，但如果要進行催眠的話，就必須與我一起合作，由他轉動手指吸引對方的視線，並由我來下達催眠的內容！」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根據露迪的敘述，小丑先生基於某些原因，只要聽到小孩的尖叫聲、而且是『發自內心驚恐的尖叫聲』時，就會化身為剛才那種狂暴的模樣，而露迪並沒有辦法透過單純解除幻
覺的方式，來消除小丑先生的狂暴狀態，所以我靈機一動，就反向操作，對著小丑先生狂暴的性格進行『催眠』！」
「哦？對邦尼進行催眠？」小丑感到不可思議
「對呀！」藍帽杰夫笑嘻嘻地說道：「透過催眠，我跟小丑先生的狂暴性格達成某種程度的協議，至少能確保他不會再做出攻擊孩子的舉動了。」
「可惡！杰夫總是想佔盡功勞！」紅帽露迪生氣地猛烈搖著夥伴的肩膀，說道：「我剛才轉動手指牽制住小丑先生的注意力，也費了很大一番努力好嗎！」
「嗚啊……好啦好啦，我頭暈了！」藍帽杰夫不由得一陣頭昏眼花
「嗯，是這樣呀……」伊芙琳若有所思著，但隨後嘟嘴並鼓起臉頰。「所以剛才你們讓小丑先生變出老鼠跟蟑螂，就是為了讓我嚇得尖叫嗎？」
兩個小不點一愣，接著都摸了摸自己的頭，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哦哦哦！！這麼說的話，邦尼就不用再擔心自己會嚇到可愛的孩子們囉？」小丑的雙眼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嘿嘿，對呀！」紅帽露迪開心地對小丑說道：「而且小丑先生只要聽到小孩的哭聲，就會立刻從狂暴的狀態中恢復原狀，小丑先生真的是很愛護孩子們呢！」
小丑點了點頭，「對的呦！邦尼最無法忍受看到可愛的孩子哭花臉的模樣，會想盡辦法逗他們笑的呦！」
「啊對了！小丑先生，有件事我想問您……」紅帽露迪突然像是想起甚麼似的，問道：「小丑先生是怎麼知道托比的名字的呢？」
「哦哦哦！這個邦尼也不知道……」小丑搔了搔蓬鬆的紅髮，笑著說道：「每次邦尼只要將自己的額頭靠在孩子們的頭上，就可以看見他們的記憶！然後就可以變出他們最喜歡的東西，這樣就可以逗他們笑的呦！」
兩個小不點聽了，都驚奇地點著頭，看樣子眼前的小丑所擁有的能力，似乎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太好了！」伊芙琳將手交握在胸前，微笑地說道：「這樣的話，小丑先生總算能放心離開這裡了吧？」
小丑露齒笑著，但忽然又一愣，再度低下了頭
「可是……」小丑又擺出垂頭喪氣的模樣，兩手的食指指尖相互輕觸著。「可是，邦尼原本在馬戲團的夥伴們都不在了，如果只有邦尼自己的話，會覺得很孤單……」
「那簡單，我們留下來幫忙就好啦！」紅帽露迪搶著說道
「喂，露迪！不行啦……」藍帽杰夫立刻澆了夥伴一頭冷水：「你忘了我們必須跟在托比的身邊嗎？如果我們留下來了，誰來照顧托比跟克里斯他們？」
「唔，我忘了……」紅帽露迪看起來有點沮喪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靜默的氛圍。小丑露出哀傷的神情，他始終懷念著魔術師札克與馴獸師綺拉他們
「那個……」伊芙琳微微一笑，再度開了口：「如果小丑先生需要同伴的話，我可以拜託我的好朋友們過來幫忙呦！」
小丑聽了立刻抬起頭來，眼神又燃起了希望，「哦！！來幫忙邦尼嗎？」
※
安娜徹夜未眠，輕聲哄著不斷說夢話的托比。在死神離開之後，她在托比的懷裡找到了那
張皺成一團的圖畫紙
「這個人……就是『奧蘿拉』嗎？」安娜看到圖畫紙上那個修女外型的塗鴉後，在內心沉思著
她知道這張圖畫是出自托比之手，儘管她並不知曉是何時所為。看來托比這孩子也曾有過不為人知的悲傷過去，就跟她自己一樣
直到這一刻，安娜才明白到，自己並沒有真正認識與了解自己的兒子
（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希望你叫我一聲媽咪呢？）
她輕吻了托比的臉頰一下
（對不起，我真的太自私了……）
當早晨的陽光透進窗戶之時，丹尼與托比才清醒過來
「奇怪，我什麼時候睡著的？連衣服都沒有換……」丹尼感到困惑不已，同時打了聲哈欠
而托比也用一種尋求答案的眼神，望著將自己抱在懷裡的母親
「沒事了，托比！」安娜微笑地說道，她的嗓音依舊溫柔無比。「只是場惡夢而已，你現在醒來囉。」
她不知道托比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死神當時也並未對她講明，但如果是件壞事的話，
她寧願讓自己的兒子相信這一切都只是場惡夢
托比不發一語地望著安娜美麗的臉龐。雖然腦海中的情境模糊，但小丑那個時候在最後對他所講的那一番話，卻深刻地烙印在他的內心
「怎麼啦？」安娜輕撫著托比的額頭
「……」沉默良久之後，托比終於怯怯地開了口：「媽咪……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當然，我們等等就可以……」安娜突然停住了話語，因為她意識到托比用詞的改變。「寶貝，你剛剛叫我……？」
托比的眼神飄忽，神色看起來相當羞赧，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小聲地說：「媽咪……」
安娜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她感到不可置信，內心長久以來的糾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將托比再度緊擁入懷，「噢……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在旁邊目睹了一切的丹尼，臉上也掛著笑容，但他隨即聽到從角落傳來的男孩嘻笑之聲
「咦？」丹尼好奇地望向聲音來源，而他隨即想起，那是紅帽露迪與藍帽杰夫的笑聲，不由得會心一笑。「啊，是你們做的對吧？謝謝你們了……」
在丹尼一家人離開的同天，馬戲團遊樂園發生了一場騷動
那個被用柵欄圍起來的露天舞台，一個久違的熟悉身影再度出現在舞台的正中央
小丑邦尼單腳站立在一顆灌飽了氣的大球之上，其中一隻手拿著表演用的大型鋼圈，在他的身旁有一大群貓咪，井然有序地配合著小丑的動作，輪流跳躍過鋼圈正中央，完成一個又一個精彩的表演動作
那群貓咪當中，包含了波斯貓、虎斑貓、短毛貓和捲耳貓，以及其他各式品種的貓咪，而牠們的頭頭是一隻毛色亮麗、雙眼黑黃相間的黑貓，帶領著貓群們與小丑一起在舞台上進行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演出
一開始遊客們都被貓咪們可愛的模樣給深深吸引住了，但隨即有人認出了小丑的身分
「啊！那個不是小丑邦尼嗎？」
「真的耶！但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
圍觀的遊客愈來愈多，露天舞台周邊一時之間擠滿了人潮，同時吸引了不少媒體記者的關注，爭相走訪著
人群當中，有個雙腳行動不便，拄著拐杖的老人家，身旁還有一群身穿西裝的人員陪侍著。他正是哈里斯集團的老闆，老提姆‧哈里斯，當他聽到小丑邦尼再度出現的消息之後，
立刻趕赴現場
「邦尼……真的是他？」老提姆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小丑隨即在人群中看到了老提姆的身影，將手上的大鋼圈放下，做了幾個高難度的側翻動作，並縱身躍至老提姆的面前，周圍的遊客不由得驚呼連連
「哦哦哦！！是哈里斯先生！」小丑握著老提姆枯瘦的雙手，開心地說道：「邦尼回來了呦！邦尼一直以來都很想念哈里斯先生的呦！」
老人的嘴唇顫抖著，不禁老淚縱橫，流下了喜悅又夾雜著震驚的淚水
「邦尼真的回來了呦！」小丑擁抱著老提姆瘦弱的身體，柔聲說道：「邦尼一直都記得，
哈里斯先生曾經對邦尼說過的話！今後邦尼也會繼續努力，為所有傷心難過的孩子們，重新帶來歡笑的呦！」
馬戲團遊樂園在這幾天佔盡了新聞版面，也驚動了警方的關注，因為這畢竟涉及了兩年前那場重大災難
不過，檢方對於這個案件相當消極，畢竟沒有任何人在那場災難中喪命或受到重傷，所有的賠償事宜也早已經談定，唯一的損失是那間被燒毀的室內體育館，但可想而知的是，老
提姆對此完全不在意
由於場外馬戲團支持者的聲援不斷，再加上以丹尼（他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案件）為首的律師團所作的努力，終於爭取到了讓小丑邦尼免於上法庭的結果
小丑邦尼靠著一群可愛貓咪的協助，再度於馬戲團遊樂園亮相登場。當然，他未曾再進行過「邦尼煙火秀」的謝幕演出
在不少人的心中，那名為馬戲團的夢想，再度被點燃了起來
然而，鮮少有人注意到，那隻帶領著貓咪們配合小丑演出的黑貓，常在四下無人之時，露出哀怨的表情，「唉......雖然是伊芙琳拜託我的，但為什麼我非得要來做這種蠢事不可呢……」
（完）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09679632.A.92B.html?from=mop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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