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 #短文潺潺 | 小說板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這裡了。　　包裹著全身、由額至腳掌，每一寸應有神經的疼痛——假使我的雙腳還健在的話，應該是疼痛的——眼前是碧藍色的天空，樹蔭在我的頭頂上有一叢，不時有鳥在上空盤旋，因為我的雙眼也受傷了、眼鏡更不知去向，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禽鳥。牠們體型又大、飛得又高又遠、看上去是黑色的。　　水聲潺潺，在離我身軀的不遠處，應該是有河流的，但身體的疼痛令我無法動彈，連轉動我的頸子都做不到。我開始感受到我的腹部在發熱，那裡也有傷口，沒有衣物遮蔽、我想我是全身赤裸的，因為我同時感受到深山的冷與身體的熱，在荒郊野外，傷口感染了，所以身體正在發熱，這是我的推想，而我非常確定這是一個毫無錯誤的推測。　　我想我是被某個人傷害了，他先在我的身上開了許多血淋淋的洞，我的腳掌可能已經與腳踝分離、我的腿筋是否還在也不得而知、我的腹部被開了一個大洞，是全身上下最大的，就好似一顆西瓜，或許我的腸子也已裸露在外，而我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將它們收回我的肚子裡。　　接著那個某人認為我死了，所以在我昏迷的時候把我載到深山裡——也或許是拖行的，因為我背部的刺痛感相當鮮明——，他是想棄屍吧？只是沒想到我還沒有死去，只是昏迷了。　　我想，一個人體受了這麼多傷，砍去腳掌、挑去腳筋、腹部開洞、雙手骨折——或是砍斷了，我不曉得，我也無法確認——，要不死去也是相當困難的，如果換算成數字，恐怕是百分之九十九會直接進入輪迴吧，但我沒有。　　那群鳥不再盤旋了，牠們降落在樹枝上，像是麻雀一樣的成群結隊，只是比麻雀更大。我的身體進入了忽冷忽熱的階段，我再怎麼難受也無法哀出任何聲音，我想我連嘴唇都被封住了，或許是用某種液態膠。天色開始轉成橙黃色，我還慶幸著自己能夠感知天空，但我也覺得這不再是重要的事情。　　我的眼前除了那些鳥，多出現了蒼蠅，牠們嗡嗡嗡的在我耳邊作響，時不時又消失、時不時又出現，我認為我是成為了蛆蟲的溫床了，任何人看見這種情況，大概都會是這麼覺得的，我也是那群任何人，所以我也這麼覺得。　　我有些疲憊了，想閉上雙眼歇一歇，伴隨著潺潺水聲，我竟然可以入眠。　　我再次清醒——是疼痛、或不是，我已經無法分辨——那群鳥已經離開枝頭，天空是很深沉的藍色、混勻了黑，繁星點點，此時的星夜是美麗的。一隻大鳥飛落在我的眼前，我看清了牠，牠在我的面前晃動著牠那顆小小的腦袋，我知道牠想確認什麼，也終於知道牠是什麼。牠不太尖銳的鳥喙啄入我的右眼，在裡頭開闔、我失去了右眼的視力，而我無能為力，有些液體從我的右眼汨汨流出，牠將我的眼球攜出我的眼框，在我的左眼前擺動著、左晃、右晃，像是在對我示威。接著牠將我的右眼球吞入，喀喀的聲音，還有些血液濺在我的臉上。　　禿鷹。　　禿鷹不只一隻。　　我的腸子已經被牠們拖出來了，我感受不到、但我猜得著。牠們一邊享用我，我一邊用著殘存的視力，目睹著繁星被烏雲遮掩，要下雨了吧，我在心裡思考著。　　我應該要怎麼做呢？　　其實我什麼也做不了，雨傾盆地打在了我的臉頰上，我已經沒有任何觸覺了。　　或許蛆蟲們會展翅高飛，而我是牠們的養育之母；或許禿鷹們會飽餐一頓，而我是牠們的美食饗宴。或許我會被啃食地屍骨無存、或許我會被某個登山人發現，這都無所謂了、一切已無所謂了。　　雨聲潺潺。成就— 3積分點/文章屬開放式結局。 4積分點/文章中沒有對白。 5積分點/文章不具故事性。版主本人不累積積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