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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空氣有點冷
9月初天氣就已經開始慢慢轉涼
我穿著薄外套走在去上學的路上。
「阿涕！」我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秋天真是個讓人容易感冒的季節呢。
才剛走沒幾步路，我感覺到有人戳了一下我的背。
「同學，那個，你的鑰匙圈，剛剛掉了。」一個個頭不高的女孩拿著我的鑰匙圈，用細柔的聲音說著。
「阿、咦、」我還沒回過神，那個女孩就把鑰匙圈給我後走掉了。
這是我對她的第一次見面。
對她的第一印象是不高，瀏海幾乎快蓋住眼睛，皮膚很白，整體給人的印象就是病懨懨的。
我看了一下漸漸走遠的她，再看了一下鑰匙圈，並把它掛回去後，繼續跟著秋天的步伐，往學校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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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周穎諠，早上有人看到你跟莊賴敏綺走在一起欸。」坐在我前面的同學孟琪恩一看到我到學校，就立刻跟我說這個同學們口耳相傳的消息。
「莊賴敏綺？誰？」我疑惑的放下書包，坐下後開始吃起早餐。
「就是甲班那個很怪的口罩妹啊，全校都知道她就你不知道。」孟琪恩盯著我，彷彿希望我能再多說些甚麼。
「阿然後呢？我早上是自己一個人來學校的阿，除了有人幫我撿我掉的鑰匙圈以外我都是一個人阿…等等…你說的該不會是她吧？」我停止了咀嚼的動作，看著孟琪恩。
「我怎麼知道，應該是吧，總之你就少跟她相處，她這個人怪怪的，有人說看到她晚上自己一個人蹲在垃圾子車旁不知道在跟誰講話呢。」孟琪恩皺了皺眉頭，說著不知道從哪聽到的謠傳。
我不喜歡聽謠傳，聽這種東西永遠不會是我的興趣。
「嗯。」我隨口應了聲，心裡則是思考著該如何答謝她。
畢竟我到現在還沒有跟她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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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天氣與一早產生了巨大的對比。
炎熱無比，空氣悶熱的讓人濕透了學校制服。
因為是在女校，大家不太在意形象的用裙子來抵抗溫度。
我隻身前往福利社，買了一罐飲料，並拿著飲料跟便當前往二甲的教室。
「莊賴敏綺，你叫莊賴敏綺對吧？」我走到那熟悉的身影旁。
她看了看我，愣愣的點點頭。
「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午餐嗎？」我展露笑顏問。
「不、不會。」她搖頭。
我隨意拉了張椅子，坐在莊賴敏綺身旁。
我發現她的桌上沒有午餐
沒什麼大不了的，大概是今天沒什麼食慾吧，我猜。
「這個飲料送你，謝謝你今天早上幫我撿我的鑰匙圈，這個鑰匙圈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拿起飲料，抵給敏綺。
彷彿開花一般，敏綺白皙的皮膚蔓延出淡淡的粉紅。
她接過飲料，輕輕地點頭。
「不介意的話，我們做個朋友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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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們聊著我們最感興趣的地球科學
聊著曾經發生過的糗事
聊著哪個老師最機車
雖然認識四個禮拜，但我們彷彿認識了十年般
跟她一起聊生活大小事，已然成了我的習慣。
她教我三角函數、八隅體，我教她寫作技巧、英文句型。
週末一起去小公園裡，她愜意坐著，我唱歌。
晚上依然用通訊軟體連接著彼此，每一次訊息來時的手機震動，都讓我心跳不已。
當我回過神時，她已經佔滿了我的心我的思緒我的一切。
我們是如此的截然不同，卻在交織的線條中找到了秩序。
放學，我們如以往在禮堂旁的小空地聊天。
「學校有很多關於你的傳言呢。」我提起。
「你是說獨自講話或者一直戴口罩之類的嗎？」她一派輕鬆。
「你知道？」
「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想做無謂的辯解。」
「辯解？」
「很多事情絕對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但大家總是只相信他們所相信的。」
我默默的看著她，因為我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
敏綺輕輕摘下口罩，映入眼簾的是怵目驚心的疤痕。
一道紅色的弧形疤就在敏綺的嘴角旁，延伸出她的無奈。
「小時候開刀的時候醫生手術失誤刮傷了我的臉，當我以這副模樣出現在校園時，大家避之唯恐不及，我當下才意識到，我跟別人不一樣了。」她露出自嘲的表情，寂寞表露無遺，「我痛恨我臉上的疤，我把這個疤取名叫血月，因為在它出現後，沒了朋友沒了媽媽沒了所有。」
我抱住她。
「你還有我。」我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我的臉上有血月…為什麼你還願意接近我…」
「對我來說，以貌取人是可恥的。」我緊緊抱住她，同時也緊緊抱住我想保護的感覺。
我聽到細微的啜泣聲，彷彿落地的樹葉般，一片，兩片。
良久，我們彼此靠著，看著天空中的星星。
「欸，如果我發現一顆新的星球，我要取名叫敏綺星。」敏綺面帶笑容，看著她所深愛的星空，任由晚風吹亂她細柔的髮絲。
「那我要在敏綺星旁找到新的星球，」我看著敏綺，「然後我要取名叫我愛你。」
也許是風太強吧，連敏綺的思緒都吹亂了。
「你好愛開玩笑。」莊賴敏綺撇過頭，但我聽出她顫抖的聲線。
「我很認真，如果你是地球那我就是月亮，把青春耗盡，與你周旋。」
我湊近敏綺，卻發現她略微避開。
後來是怎麼結束的我忘了，我只知道雖然天空很平靜，但我的內心在狂風暴雨。
回到家後我快速的盥洗後趴在床上睡著了，手機也關機。
因為我的鴕鳥心態，我直到現在都很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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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賴敏綺消失了。
一早就得知了她轉學了的消息。
早上起床打開手機發現了二十幾通的未接來電，天知道昨天的她是多麼的心急如焚。
她的人生彷彿被一場野火熊熊燃燒。
那是一場名叫佔有慾的野火。
在她打開心胸學會接納別人的同時，她也發現她漸漸的愛上了周穎諠。
她試著逃避，但越是逃避，那股感覺越是強烈，強烈到她無法呼吸。
「對不起，我還不夠好到讓你愛上我。」我的手機通訊軟體中顯示她最後的一句，我認為是道別的話。
於是，她轉學了，她把原先通訊軟體刪掉了，手機號碼成了空號。
那一天，中秋節，月亮失去了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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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04
離高中畢業已經六年
這六年間我考上了不錯的大學，在大學畢業後我在國外找到了一份報酬高的工作，生活穩定。
但就是少了地心引力，我仍飄渺虛無。
今年的中秋節，我特地從國外回來過節
順便回學校逛逛。
家人正在烤肉，大家的心情都非常不錯
晚上九點，天空無雲，月光清澈
我以隨處逛逛為由回到學校。
禮堂旁的小空地，多年來還是沒多少變化。
「我好想妳，敏綺星。」我靠著禮堂的牆壁，閉上雙眼，晚風帶來思念。
唇上突然一記溫熱，我驚嚇的張開雙眼。
六年不見的月，在嘴角旁，雖淡了一些，但仍可辨識。
我微笑著。
「我回來了，我的月亮。」她以細柔的聲音說。
行星，又開始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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