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
「…想不到二十年後,竟然會再收到老爺的信,真是始料不及。」媽媽感覺唏噓。
眾人聽完媽媽說的傳奇故事後,更渴望知道爺爺來信的內容。
齊齊注視爸爸翼材手上的信函。
爸爸翼材亦很想知道信件的內容,但是,又緊張得不敢拆閱。
幾經交煎之後…翼材終於鼓起勇氣把信件拆開,看過究竟。
「哼!」翼材看罷信件,卻面露不悅。
「到底信函內容是甚麼?」媽媽按捺不住,向翼材發問。
「你們自己看好了!」翼材語帶晦氣。
「悅龍,媽媽老了,替我將內容讀出來吧。」媽媽從爸爸處接過信件,轉交悅龍。
悅龍把信的內容讀出來。
「爺爺說…『和爸爸一別二十年,他仍…一事無成,真是…枉為其子』…」讀至這裡,翼材面色沉重難看。
「…『幸而,五名孫兒,還像個樣兒』…爺爺在讚我們啊。」眾兄妹互視一笑。
「…爺爺還說,『願意安排四弟和五妹到美國升學,若然同意,可以隨時起行』,信尾留下通訊電話和地址。」悅龍把爺爺的來信讀完。
「啊,爺爺對家中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仍然很關心我們呢。」炳強對爺爺的態度改觀。
「嘿,他是小看我們才真,知道家中沒有餘錢,供子女到外國讀書,便當作施捨吧。」爸爸翼材卻另有觀點。
「我認為老爺純粹是出於關心孫兒的表現,不要小人之心好了。」媽媽不認同爸爸的看法。
「既然如此,你們喜歡怎樣便怎樣吧。」爸爸翼材說罷,離席回房,並大力關上房門。
「唉,真是太小家了,怪不得老爺惱他的。」媽媽猛地搖頭。
「媽,該如何回應爺爺呢?」悅龍詢問。
「唔,慧雪尚年幼,留在家中會較好,長大點才出國也不太遲,至於柏迪,快將成人了,該有自己主意。」媽媽望一下各名子女。
「四弟,到美國求學是多麼難得的機會,要好好珍惜啊。」炳強很是羨慕。
「對,這確實是很好的生活體驗,而且可藉此機會與爺爺,修補已斷絕了二十年的關係。」悅龍亦贊成。
可是…柏迪對此仍然猶豫,並未表態。
「往美國讀書並非小事,要慎重考慮,別要心急逼四弟下決定。」三姊慧芬知道柏迪為難,替他解窖,柏迪流露感激之情。
家庭聚會暫時完結,大哥炳強因為帶信來了香港,總算一家團聚。
翌日,柏迪放學後,被三姊慧芬拉往樓下公園傾談心事。
「四弟,知道你不想到美國升學…」慧芬對柏迪最為關心。
「唔。」柏迪點頭。
「…是為了笑妍吧。」兩姊弟感情最要好,無事不談。
「嗯,三姊最了解我。」柏迪知道慧芬會站在自己的角度。
「明白初戀是很美妙的。」慧芬認同。
「是啊,跟笑妍才剛剛開始,不想這麼快便分開。」柏迪流露不捨之情。
「但是,這個求學機會亦著實難得。」慧芬提醒。
「我理解,所以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柏迪感覺矛盾。
「這樣吧,跟笑妍商量,看她有何意見。」慧芬提議。
柏迪同意,便將此事告知笑妍。
「嘩,柏迪,真是太幸福了,有如此富有的爺爺,我可沒有能力負擔到外國升學的費用呀。」笑妍知道柏迪要到外國升學的消,羨慕不已。
「笑妍,妳意思是…贊成我到美國升學?」笑妍的反應出乎柏迪意料。
「當然,若我能夠有此機會,便求之不得啦。」笑妍點頭。
「但是,我們…」柏迪望著笑妍。
「我們?」笑妍瞪一下眼。
「我們…的感情才剛開始沒多久,著實捨不得離開妳啊。」柏迪拖著笑妍的手。
「嘻…真的?」笑妍心甜。
「笑妍,對妳怎樣是清楚的,為了妳,即使放棄升學又如何。」柏迪表現認真。
「真是傻小子…」笑妍搖頭。
說到這裡,兩人又親密地擁抱一起。
「坦白說,以你的學業成績,要考進香港兩所大學*並不容易,還是把握這個升學機會好了。」親熱過後,笑妍向柏迪講解現實的情況。
*其時,香港只有兩所大學,便是「香港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
「既然如此…就依妳吧,我定會努力求學。」柏迪也知道自己的學業成績並不太好。
「還要跟你爺爺建立良好關係。」笑妍提點。
「當然,我聽了爺爺的傳奇故事後,也渴望見他。」柏迪點頭。
「相信你爺爺會對你日後有很大的助力。」笑妍分析。
「包括我們的將來嗎?」柏迪取笑。
「你胡扯甚麼?」笑妍扭妮起來。
「我意思是,待學成歸來後,便是計劃我們未來的時候了。」柏迪幻想甜蜜的將來。
「慢著!」笑妍突然把柏迪從懷中推開。
「還有何求?」柏迪奇怪。
「柏迪,現在實毋須為我許下任何承諾。」笑妍眼神一轉。
「?」
「大家尚年輕,感情也只是發展了數個月,尚未穩定…」笑妍搖頭。
「我們都是深愛對方…」柏迪並不同意。
「單是一刻的愛情感覺並不可靠,將來還有很多變數…」笑妍以她的人生經驗相告。
「變數?」柏迪疑問。
「…或許,彼此經過時間洗滌之後…回首只會當這是一場遊戲罷了。」笑妍解釋。
「我絕非鬧著玩,對妳感情是認真的。」柏迪定眼望著笑妍。
「認真?你的思想真太幼稚。」笑妍不以為然,還發出冷笑。
「論處事的世故,確然及不上妳。」柏迪自知人生經驗不足。
「知道嗎,世界是很大的,當彼此長大,見識增加,對感情自會有新的觀點。」笑妍繼續解釋。
「哪…妳意思是…?」柏迪追問。
「我認為大家該放開點,不要關閉自己在狹小的空間,一切順其自然,也許…到時便會發現比我更好的女子呢。」笑妍坦言。
「不,我絕不會見異思遷,辜負妳的感情。」柏迪不斷搖頭。
「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笑妍撇一下嘴。
「請恕我太愚笨了…不明白妳的意思啊。」柏迪卻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蠢材!難道我…不會找到比你更好的男子嗎?」笑妍再次瞪向柏迪
「喔,這…」聽到這個「答案」,柏迪不懂反應。
「傻小子,我不是說一切順其自然嗎?」最後,還是由笑妍來打圓場。
「妳…是認真的?」柏迪仍是甚疑惑。
「當然!」笑妍卻答得肯定。
「笑妍,妳人生閱歷遠比我豐富,相信說話定然有道理…就聽妳的吧。」看見柏迪很認真的樣子,笑妍開懷,兩人再擁在一起。
既然柏迪有了決定,張家上下忙為他出國之行打點一切。
七七年六月十四日,柏迪起程到美國的日子,家人和笑妍同到「啟德機場」送行,各人皆面露不捨之情。
小情人要天各一方,難捨難離,深深吻別後,柏迪孤身上路,踏出人生另一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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