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聯後第一次見面是她說回台灣的時間過後的第三天，那是在一間夜店裡面，同學約了我一起出來嗨，我微笑著答應了，然後我從頭到尾一直待在沙發上，看著大家玩，跟著笑。
偶然四處張望，我愣住了，依稀在遠處見到了她的身影。出門生活了一年的她依然沒變呢，正當我想起身過去找她說說話時，她的視線也正好掃向這裡，目光相交，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的眼神裡的那種情緒我再確定不過，是好奇這一年來我過得如何，還有某種在躲避的感覺。
向前走了幾步，只見她拉著朋友，轉身走向廁所，我不知道她那時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是該上前叫住她，還是讓她走？我不知道，也沒機會知道了。
她消失在人海裡，我默默坐下，我在朋友面前裝作開心，心裡卻是沉重無比。
看著笑得多麼快樂的朋友，真的覺得自己有多淒涼，總是在大家難過的夜晚跟大家說「樂觀一點啦！一定可以的。」，當大家吵架的和事佬，當大家抱怨的出口，然後卻總是忘記自己才是最壓抑的那個人。
唉……真心酸啊。
到吧台點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從來不覺得酒好喝，記得滿１８歲的時候，許多人都會半開玩笑的跟我說要不要去超商買酒，但我總是拒絕，因為嚐過幾口酒的我打從心裡不喜歡那種味道，後來跟她聊天的時候發現，她也不喜歡酒的味道，那時我們聊得多開心呢。
不過現在，一口一口的酒入喉，那種辣和苦的味道，伴隨著發熱跟微暈，似乎真的能蓋掉一部分的悲傷，所以又點了幾杯。
我在這裡喝悶酒，她會知道嗎？
明知道可能會有這種結果，為什麼我還要如此悲傷？
那天晚上和朋友告別，回到家之後，一個人獨處才發現有多想哭，多想衝回去找她，然後把事情問清楚。眼淚第一次為一個女生落下。
為什麼，我的眼淚停不下來？
那天的夜裡，風沒來由的冷，室內沒來由的覺得空，垃圾桶沒來由的裝滿了衛生紙。
一邊走一邊想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門口，和昨天一樣又在門口停步，又一次感到跨步這麼難。
勇敢一點，都過去多久了！
我感覺到自己的手用力的抓著門把，緩緩拉開。
「歡迎光臨。」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是她。
她還認得出我嗎？
低著不敢抬起的頭，偷偷瞄了一眼，她在忙，還好。
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她同事上來替我點餐。
「請問先生想點些什麼？」
「啊，那個，來一杯卡布奇諾吧。」
同樣的看著窗外，心情早已不如當初，等等到底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
小口啜著咖啡，不時偷瞄在櫃台的她一下。
她應該看到我了吧？
看來她還是沒有要跟我說什麼的意思吧？
算了她在忙，再等等吧。
細細品著咖啡，這次的咖啡，沒有那麼甜。
午後的窗外下了一場雨又停了，雨後灑落的陽光，把影子拉長了。
見到她的隔天早上醒來，頭特別痛。
大概是昨天喝了不少吧？我想。
她為什麼會這樣？同一個問題又出現在思緒裡。
馬上拿起手機，打開和她的對話，卻又停了下來。
該怎麼問？
點開和我最好的朋友的對話，問他這種事情怎麼問，討論了許久，我們才想出一個最妥當的問法。
「對於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希望能問清楚原委，之後如果你要離開我也會接受，但是真的希望能弄清楚彼此的感受，如果是誤會也好澄清。你如果需要時間也沒關係，但希望能告訴我一聲，不然我也會一直很疑惑，希望把話說清楚，謝謝你。」
一大串話對吧？不過我們都覺得蠻妥當的，所以我就傳了，按下傳送鍵的那一刻心跳真的很快。
如果說考試會有正確答案，那愛情裡的喜怒哀樂，會有正確答案嗎？送出之後，關掉通知，也不敢再打開通訊程式，深怕自己猜的答案就是她回答的話。
今天就會有答案了吧？不會再有疑問，也有一個最後的終點。
等了一天，再次打開通訊程式的時候，卻發現依然沒有訊息，心裡的落寞，說不出口。
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很久沒看訊息了，該不會……我被她封鎖了吧？
趕忙上網查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封鎖，所有網站點進去第一句話都是「不管結果怎樣，都請你做好心理準備吧！」，我苦笑了一下，看完下面的內容，急急忙忙切回聊天室測試。
第一次測試，真的被封鎖了嗎？
第二次，不可能吧？
第三次，我沒出聲。
第四次，心裡已經不敢再想什麼。
關上螢幕，手機丟在一旁，按著自己的鼻竇，想讓自己冷靜，但真的沒辦法，心中火氣整個衝上來，填滿胸腔，手邊的東西，一一被我丟向牆壁，想哭卻哭不出來，想叫也發不出聲音，看見前面書桌上那些曾等著送她的禮物，一股腦掃進垃圾桶裡。
如果妳想要這樣，那我就成全妳吧。
再次打開手機，想將跟她的訊息全部刪除和封鎖，刪除鍵在我眼前，卻按不下去。捨不得嗎？對，我捨不得，最後只得封存對話紀錄。大字形躺回床上，鼻子酸酸的。
等了妳一年，為什麼結果是這樣？
想把話說開而已，真的有這麼難嗎？
沒說開的尷尬令人不安，此時心裡留下的，沒有她的身影，只有遺憾在那裡而已。
覺得眼前模糊一片，被單被浸濕了一片，裡頭有寂寞的感覺，慢慢爬開。
窗外慢慢暗了，顯得室內燈光亮了起來，我沒看手錶，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坐在這多久了，咖啡喝完了就再點一杯，手指在杯緣上畫圈，等待著她和自己都準備好面對對方的那一刻。
客人少了，時間逼近營業結束，我依然坐著不動，心跳卻狂跳著。
我還要等嗎？
我這樣真的有意義嗎？
表面上看似平靜，內心卻雜亂無章。
過了憤怒之後，心累了，也快樂不起來，對話紀錄不知道被自己又翻開看了多少遍，陷在自己到底錯在哪的輪迴裡，轉啊轉，轉啊轉的。
朋友們都說她不值得我難過，但我還是為她消沉了，尤其夜裡最難受。多少次不甘心想打通電話，輸入號碼之後，通話鍵卻怎麼也按不下。
覺得人類有情緒真的是一種缺陷，為什麼會為一個人笑？為一個人心煩？反反覆覆的，認為她會在某天想起自己，然後和好，又覺得對方根本不可能會再為自己回頭，甚至早就走遠了。
過了很久很久，朋友都認為我似乎恢復了，可是沒人發現的是，她的身影我從來就沒忘記過，只是那一份悲傷，成為了被大家忽略的背景，揮不去，離不開。
不過情緒冷卻之後，也才了解到自己的想念，其實多麼可笑，都說自己深愛所以銘記，但其實只是一種悔恨吧？恨自己無法回到當初。
如果重新選擇，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吧？
耳邊的聲音剩下櫃台裡玻璃杯清脆的撞擊聲，還有她的同事先下班走了的談話聲，我還是默默的等著，直到小小的店裡，剩下二人。
第一次知道心跳聲，原來可以這麼大聲而清楚，急促的節奏和氣氛完全不搭調的奏著一曲尷尬。
腳步聲傳來，停在桌旁，緩緩抬頭，彷彿都可以感覺到自己在顫抖，我覺得我可能永遠無法準備好。
「先生，您還需要些什麼嗎？」
「啊，那來最後一杯卡布奇諾吧，幫我多加些糖。」
你可能有興趣的文章...
{{comments[0].isShow ? '收合' : '展開' }}1則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