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人形鳥籠》：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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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妳是我的 封閉觀察第十五天，早上九點。 她被從房裡拉出來時，光線一度讓她皺起眉。那不是對刺激過敏，而是對世界本身的嫌惡。 她的雙手被拷著，一左一右兩名警衛押著她前進，沿著醫院長廊一步一步走過。路過病房時，有人從小窗裡探出頭看她，有人笑，有人罵，也有人默默關上了門。 這些她都不在乎。她不怕這些人。她怕無聊。 因為無聊會讓她做出奇怪的事，比如開口說話，比如對著血發呆，比如打開一隻貓的肚子只為了聽牠最後一聲叫。那不是恨，是想知道聲音斷裂前會不會有什麼顫音。 「今天要帶你去上課，」其中一名警衛簡短地說，「早點結束早點回房。」 她沒回答。 她以前也被這樣帶去過許多地方：醫生談話、行為矯正、群體治療……那都沒用。她會在任何縫隙裡找到出口，然後逃走。 只是這次，她沒那麼急著逃。 走進教室那一刻，她腳步稍稍停了下來。 不是因為人多。是因為──那聲音。 講台前，一個女人正把投影布展開，一邊說著課堂流程，聲音低沉柔和，有一種異常冷靜的節奏感，像節拍器敲在鼓膜上。 她聽見了那句話： 「今天有一位新同學來加入我們的課程，大家早安，再一次自我介紹好嗎？」 是那個聲音。 她的聲音。 她忽然抬起頭，視線掠過幾個患者的後腦，落在講台上的女人身上──頭髮綁起，身材嬌小，穿著醫院的工作制服，沒有穿那天的駝色外套。但她確定是她。 她叫婉瑜。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在乎。她只是確定，她在這裡──卻對著其他人笑。 那一瞬間她的手指開始動。 她坐下後，放在桌面下的右手不自覺地開始摳木頭。她盯著那幾個人──那些笑得很大聲、回答「老師早安」的病人，他們的臉、聲音、呼吸，全都讓她感到憤怒。 他們不配。 他們不該看她，不該對她笑，更不該叫她「老師」。 她摳得更用力，指甲斷了，翻開，血滲了出來。她沒停，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在流血。 婉瑜停下講課，看了她一眼。 她看得出來，那女人注意到了。 講台上的女人安靜地放下手中的講義，一步步走近她。她沒有看別人，目光只集中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記憶照片。 她蹲下來，聲音輕： 「你手怎麼了？」 她沒有立刻說話。 但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那個角度，她傾下頭，微微開口，用只有她能聽到的音量說： 「婉瑜……妳是我的……」 那聲音太輕了，幾乎像夢話。但她聽見了。 她愣住。 愣住，不是因為恐懼──而是那名字。 她的名字，從那孩子口中吐出來的方式，太自然了。 不像記錯，也不像惡意挑釁，反而像某種早已烙印在腦海深處、反覆磨過上千次的稱呼。 這讓她覺得極度不適。 她沉默了一秒，回過神，表情恢復冷靜，聲音平淡卻堅定地說： 「請你稱呼我──方老師。」 十三沒有回話，只是慢慢抬起眼，看著她，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不是挑釁。 那是獵人知道牠的陷阱開始生效時的愉悅。 方婉瑜轉頭對身後的警衛說：「他流血了，帶去醫護室處理。」 那一刻，她已經意識到──她的語氣開始不穩。 ⸻ 【章末視角｜方婉瑜】 她的聲音一直在我腦中繞。 「婉瑜……妳是我的……」 不是語意讓我困擾，而是那個語氣。那語氣太熟稔，太直接。像一個擁有者，而不是一個病人。 那天我回到辦公室後查了她的檔案。 B-7413。十三。 無既定姓氏、無合法戶籍，出生記錄殘缺，家庭背景未明。 她是被當作男孩收容的女孩，成長經歷幾乎都是封閉式管理。她逃院無數次，被抓回來也無數次，但從沒傷過人。她只挑時間，挑人，挑出口。 從紀錄來看，她從未在任何一名工作人員面前開口叫過名字。她不叫人，只看人。 但她叫了我。 不只叫，她宣告。 這種宣告本來應該讓我立刻舉報她、調整她的輔導級別、甚至要求隔離。可我沒有。 我只是一直聽見那聲音──在我泡茶時、寫報告時、躺下準備睡覺時……都會在腦中浮現： 「妳是我的……」 我開始懷疑，我的理性是不是開始被什麼侵蝕了。 那不是愛，也不是恐懼。 是某種難以拒絕的佔據。 我討厭失控。 我更討厭被人看穿。 但她那天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她一直知道，我會屬於她。 - 《人物設定》 🔪B-7413｜十三號｜真名：沈理（Shen Li） 身份： 高風險精神病患 年齡： 17歲（主線年齡） 性別： 女（從小被當男生養） 代號來源： B-7413為病院內編號，B＝病患，74＝單位，13＝監控等級 特徵： • 中性短髮、蒼白皮膚、眼神沉靜如死水 • 外型瘦削但極具行動力（169cm） • 長年穿病服與中性風衣褲，無任何女性裝飾 性格簡述： 冷靜、觀察力強、情緒不外露，但內心極度飢渴愛與認同。 常以理性模仿別人來理解人際互動，對「情感」的學習方式扭曲病態。 對於溫柔特別敏感，也極容易因愛而產生佔有慾與攻擊性。 - 📖方婉瑜（Fang Wan-Yu） 身份： 原精神病院附設學校心理教師／後來成為患者 年齡： 28歲（主線）、72歲（序章） 性別： 女 外貌特徵： • 嬌小身材（155cm）、淺棕色短髮、眼神溫柔而隱隱疲憊 • 穿著素雅，說話語調沉穩如低風 性格簡述： 有原則、有責任感，擅長安撫他人，但內心其實壓抑、孤獨、不擅處理個人情感。 對病人過度投入，反而失去了與社會的連結。 具輕度共情障礙，無法斷然拒絕十三的依附，也無法完全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