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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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男人要求女人每天和他通電話，說說自己的近況或是最近發生的事──似乎曾經在哪兒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只是記得當時並沒有聽完，所以也不清楚故事後續發展怎麼了，是誰講的故事也忘了，只記得那人似乎是個老人──還是披著斗篷的女人呢？ 　　忘了，已經記不清了，是誰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重要。 　　在奇怪的時間點想起了奇怪的事。為什麼呢，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件事？ 2. 　　「喂？嘿、嘿？噢、嘿，總算接通了。」我在肩與耳之間夾著手機，兩手忙著替自己料理晚餐，稀鬆平常的和話筒那端之人述說著近況：「最近過得好嗎？我這星期的生活挺愉快的，就和我星期一早晨時和妳說的一樣，好事一直發生呢。」 　　「Come on，我知道妳不想潑我冷水，不過好歹也意思性的給我幾個掌聲吧？枉費我們認識這麼久。」我輕輕一笑，而手正切著菜。要是她就站在我身邊，肯定會揪著我的耳朵罵我一聲笨蛋，可惜她現在人並不在我身邊，否則我也不需要像這樣和她通電話了。「妳還記得我兩天前說過得那件事嗎？對、就是那個，店長要我去做開學後也去打工。嗯，關於這件事我還在猶豫，妳也知道，我的學校生活並不是那麼有空閒時間，而是經常性的十分忙碌。妳想，也快開學了，我是不是該好好給店長一個答覆了？」 　　抬首往牆上時鐘一瞧，糟糕，快九點了。端著晚餐快步走到客廳去，先是打開電視，再對話筒那端的人道：「好了，不聊了，我的節目要開始了，明天見，睡得安穩。」 　　掛掉電話，我一邊看著每晚必定準時收看的節目，一邊吃著晚餐。 3. 　　一早醒來，我揉著惺忪睡眼緩步走到浴室裡，視線不清的情況下我看見了一塊黑黑的玩意。那是什麼玩意我很疑惑，回到房裡抓起眼鏡再走進浴室，霎那間我看見那黑色的東西動了。 　　Holy shit! 　　我驚魂甫定，手裡握著手機，等待著播出去的電話被接通。不一會兒，電話喀的一聲被接了起來，我不等對面那人說話，一下子就霹靂啪啦的罵個不停：「Fuck！你聽我說，剛才我的浴室裡出現了一隻大蟑螂，我他媽真是快嚇死了，還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幹掉那隻該死的蟑螂，我簡直快要崩潰了，那隻該死的蟑螂會飛！牠會飛！天殺的會飛！我就看著蟑螂在浴室裡大逃竄，衝過去又衝回來的，天殺的妳知道那有多恐怖嗎？不、妳不知道，噢不等等、妳一定知道的……不不不妳壓根就不怕蟑螂，所以妳肯定不知道，對妳不知道。」 　　在這一串飆罵之後，我好不容易冷靜了下來。渾身癱軟的倒在了沙發上，我抬起手遮住雙眼，輕聲說道：「……Goddamn......I miss you,dear......」 　　「Ok，我知道妳可能會覺得很噁心，但是聽著，我是認真的，好嗎？」我長歎一聲，「我受夠這該死的早晨了，拜。」話說完，我便掛了電話，出門上班去了。 4. 　　我和她一直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每天固定至少打一通電話，我想聽她的聲音，她也想聽我的聲音。 　　我們之間是遠距離戀愛，因此唯一的聯繫幾乎只有電話而已。聽起來很荒唐，但我們的戀情已經維持五年了，再過兩天就是第六年了。 　　我好期待那天的來臨，我要告訴她我為此有多開心，我還要告訴她我準備了什麼禮物要送給她，我簡直高興的欲罷不能。 5. 　　一下班回家，我立刻就撥了通電話過去給她，她和往常一樣，有些遲了才接起電話，「喂？呃、嘿，親愛的。妳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沒錯，今天是我們交往六年的紀念日，妳看，很值得慶祝吧？」 　　「交往六年了，妳也很高興吧，噢對了、妳可千萬別哭了，現在想哭的人可是我啊。當初可是我先向妳告白的，一路走到今天我們也很厲害，妳說是吧？」 　　「嘿，我的女孩兒，笑一笑吧……笑一笑……讓我知道你很開心，好嗎……？」我語帶哽咽，而淚水早就染花了我臉上的妝；我哭的泣不成聲，只好先將電話給掛斷。 　　過沒幾秒，我的手機響了。 　　疑惑的低頭查看來電號號碼，那是她的電話。我遲疑一會，接了起來。 　　「嘿，親愛的。」那是她的聲音，甜美可愛，十分的有氣質。 　　「六週年快樂，我是很高興的，但妳肯定哭了。妳總是那麼愛哭呢。」她笑了笑，「呃、其實我不太曉得……我該對妳說什麼。」 　　「親愛的，聽著，既然妳還接起了這通電話，我就知道妳有可能不願意，但我還是我希望妳能忘了我。也許其他的女孩沒辦法取代我在妳心中的位置，噢、我絕不是自作多情，但至少妳在我心中是沒有其他人可以替代的，所以、呃，妳應該懂我的意思。」 　　「抱歉，讓妳等了一年卻說這種話，妳果然還是忘了我吧，不管我現在是死是活，妳都別再掛心我了，妳是個很棒的女孩，妳值得更好的。」 　　話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天殺的，妳有想過我的心情嗎？自顧自的要我忘了妳，我偏不！我不會絕對不會忘記妳，我會等妳到妳從病床上醒來的那一刻。 　　她是個有先天性缺陷的女孩，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她進手術房去開刀了。進手術房前，她要我答應她，不管她有沒有醒來，都要每天打電話給她，還要我在手術結束後，無論如何都千萬別哭。 　　而今晚是我在她手術結束卻昏迷不醒後，第一次哭得和一個軟弱妹子一樣無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