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imgur.com/qH8Zmui.jpg
選擇與大家分享這首詩作,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破除謠言與成見」。
人生自是有情痴,元稹這首詩作的前兩句千餘年來成為多少有情人矢志不渝的誓言,在「愛屋及烏」的心態之下,人們也往往對元稹有著「深情」的誤解,我們今天就從這首詩出發來與各位簡單地分享元稹的情史與其為後世萬千少男少女爭相奉送的「情聖」封號之謬,來還原其人格真相。
順帶一提,元稹所作的〈遣悲懷〉三首與〈離思詩〉齊名,千年來同樣被作為誤解元稹深情的錯誤證據——元稹寫成這組名傳千古、幾乎可得悼亡詩中桂冠的〈遣悲懷〉三首,情深幾許,卻也差不多就是他納妾的時候。
但在正式開始「批鬥」元稹之前,還是有一些知識與各位分享,「曾經滄海難為水」一句源出《孟子.盡心上》:「觀於海者難為水,遊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元稹將其化指「自己曾經歷過最美好而完整的愛情,怎還會對他人動心?」後句也傳達一樣的內涵,只是其所運用的典故更加唯美,出於宋玉〈高唐賦〉中「巫山雲雨」的故事,詳細情節我於〈詞義解析:雲雨〉中也有說過,有興趣的人同樣可以自己去觀看。
元稹把話說得漂亮,只是我想他與韋氏之間,與其說是〈高唐賦〉的兩情繾綣,還不如說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我要開始批鬥了。
〈離思詩〉是元稹悼念亡妻韋氏而作的組詩,訴說「此『愛』綿綿無絕期」的誓言,字裡行間讀來很似乾隆皇帝悼念孝賢皇后時寫下的「豈必新琴終不及,究輸舊劍久相投。」然而元稹其中情意也許不及乾隆皇帝半分——綜觀元稹情史,除了口中深愛的髮妻韋氏外,讓他動過心的女人還真不少!舉凡表妹崔氏、歌姬薛濤、側室安氏、裴氏與人妻劉氏都名列於其情榜,其中與薛濤的戀情發生在韋氏重病,纏綿於病榻之時;與側室安氏的戀情發生在為妻子守喪期間,與元稹作品中展現的一往情深相較,不啻是種天大的諷刺,遑論他的對象中還有處於婚姻狀態中的人妻!這樣的行徑已經不能只說是「渣男」,而是其人格與道德也已出現了瑕疵,其最大的瑕疵展現在《鶯鶯傳》,礙於篇幅,以後有機會再說。
元稹與薛濤的愛情故事,我曾在〈詞義解析:紅箋〉中輕輕帶過,今天來說得細一些:元稹在戀愛過後拋棄了大他十歲的薛濤,遠走高飛。
薛濤是唐代宗朝的官家女兒,在家道中落後,因生活的困頓,落拓為不賣身的歌妓,薛濤頗有詩才,因而成為一代名妓。在薛濤詩名傳開後,當時的達官貴人、社會名流都爭相與之交往,元稹也不例外。在因工作到了成都後,元稹見到了當時年已四十,比自己大十歲的薛濤,展開了熱烈而直接的追求攻勢,此時髮妻韋氏正臥病在床。
可想而知,元稹與薛濤的感情沒有獲得善終,兩人不過同居三月,元稹便再度因工作而離開,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四川。不久後韋氏去世,元稹又很快地迎娶側室或續弦,將誓不再娶的誓言拋置腦後,遑論與薛濤的感情。
我們清楚地知道用現代人的眼光與價值觀來看待或約束古人絕對是不當的行為,對這些已無力還手的古人們來說絕對不公平,然而我想「人性」應是可貫穿古今的——雖說在不同時空背景與大時代思維體系的脈絡之下,也許會有些改易與轉化,但總歸能覓得其中共性。
納妾在古代並不足以讓人覺得人品上有何瑕疵,甚至可以說是稀鬆平常的行為,因而元稹續娶、納妾的行為完全可以被理解;但是當髮妻纏綿病榻、命懸一線之時,還能夠心安理得的在外與其他女人廝混,妻子死後又要佯裝無限懷念,妻子生前不見得有多愛惜,死後才看似情深幾許,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被稱為「有情」,遑論「深情」。
如果硬要為元稹追悼亡妻的行為找個理由,我想也只是因為元稹害怕自己被人批評為「無情」,畢竟對像他這樣一位有才華的詩人來說,寫幾首詩花不了什麼時間,但人言可畏,甚至可能影響仕途,這樣的情況他絕對不容許。只是元稹的文才實在太過卓越,當中的情意濃到幾可「以假亂真」,讓千餘年來多少有情男女認為元稹與他們同樣「有情」,同樣「深情」,是「天下有情人」的標竿,事實上自私虛偽、薄情寡性之類苛刻而嚴重的評價也許更適合元稹。
然而一般人會有這樣的誤解也無可厚非,畢竟多數人對於元稹的認知僅停留於與白居易的「新樂府運動」,很有可能就先入為主地被植入了「憂國憂民」的認知,在讀到這些悼亡詩時,也很理所當然地被古人的「聖光」所蒙蔽,給予他不應該有的讚譽,這些誤解可說來自於知識的限制導致的錯誤認知——我想應是無人會在知曉元稹豐富的情史還能夠給予他「深情」的評價。
批鬥到此結束,歡迎留下心得與感想與我討論激盪,我姑妄言之,也希望各位姑妄聽之,以笑語看待這樣一段人物史。以上本於事實,不要罵我!XD
你可能有興趣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