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的操場走路,我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同學穿著布鞋,跑著跑著偶爾停下喘氣,而我只撐著剛久坐的身子在第6道走過。突然,男孩加速,以衝刺的速度掠過我身邊,晚風加上他給的急速,我失守嘴角被勾起,不禁笑了。
我看到了一年前,那個被灰色壓住的男孩,一年前也如此狂奔著,跑著衝著,煩惱就可以跟不上加速度,被甩在後頭。
我習慣每一個月的低潮,難過與無助襲來,心撕裂分碎於各角落,總需要一兩天將其一一拾起。沒人能聽我講話,我需要音樂的陪伴,我需要晚上的寧靜。冥想、冥想、然後就倒在操場,看著一般人不曾抬頭的角度,看著比手機亮度低好多倍的星星閃光,有時飛機那綠紅豐富了黑色。
啊!飛機!
體育課,
你曾經傻傻地說:「你知道嗎,吃100台飛機,願望就會實現喔。」
我便傻傻地笑,剛好飛機越過校園上空(按編:學校上空是機場航線),轟隆聲淹沒我的許願:「如果飛機是流星,那我想跟你在一起好久好久」
也許保有赤子之心,又有過於活化的杏仁核。我常想太多,但卻又沒辦法做甚麼。
國三後,遇到當時最大的痛苦。離開一個班級,對我來說是慶幸,考上高中資優班更是一種擺脫被霸凌綁架的保障,但是機會成本總在,要離開最要好的男同學。對我來說,他不是一位普通的8+9男孩,對我來說,他更是位大屁孩,內心卻細膩的照顧那個想一輩子守著他的人...。
我們是同學、是朋友、是摯友、可能...更像家人。
我不避諱談論自己喜歡男生的性向,但是唯有讓我非常信任的人才能出口。當然這之中,我也學習到了很多,懂得人情冷暖、世間炎涼、人心險惡...不得不說磨練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獨自與陌生搏鬥。
但我知道,以我對他的了解,畢業後就在也不會有交集,他是自由的鳥,擺脫班級的束縛(以及我的擁抱),向高中飛去。
高中一年級我們從未有任何交談,不碰面,不傳訊息。我看著劃過上空的F16,我不思念他,想必他也不會記得國中我為他擋在一切惡行之前的手臂。
兩個人,成為班上最要好的夥伴。我成為他與老師的橋樑,是我帶著他逃離班上的閒言碎語。
累了、乏了、困了。
多少次對生命感到絕望,我問自己:「如果消失在世上,是不是更好。如果我只會增加負擔,那結束生命不就是唯一的好事?」
累了、乏了、困了。
我無勇有謀,想做但膽怯,不做又痛苦。
就渾渾噩噩過了一年。時間拉著我倒轉又快轉,像雲霄飛車分不清上下左右,就到了終點。高二某天,我收到了他傳來的訊息,一則則話題開始被拉開,拉不斷,理也亂。我們談了彼此的高中成績後,在某天我們又見面了。
在某天,我們又見面了。
可能生命很巧合,把時間扭曲成看不清的懸崖,我身在其中憑著音樂、跑步、眼淚、冥想,度過一次次的碰壁。
但這也很科學,「刺蝟效應」並非指人像刺蝟,到處都是地雷,叔本華給了此效應定義:「人就像寒冬裡的刺蝟,互相靠得太近,會刺痛對方;若彼此離的太遠,又會覺得寒冷。」畢業的離別擁抱,把互相的刺插進傷口,久久傷痛。但刺總會被拔出,傷口會抹平,因為低溫,我們又見面了。
嗯 ? 跑步的男孩,不知道是否也跟我有一樣的過客。
也許,這就是我的人生的一段吧,再悲傷再精采,也都只是過客。
「可能我,歌頌著你的心疼 ; 可能我,歌頌我還活著 ; 而我們,都想再一次狂奔。所以你願意對我點點頭... 」
「我想我很值得,當一個歌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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