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自己好好思考,妳只想把這三個音學好,還是要把全部的音都學好?」
她坐在桌前,看著等會即將要吹奏的樂譜,他當年對她所說的話,不斷的浮現於她的心頭。當時,是他帶她進來吹奏樂這個領域的。
她闔上了樂譜,開始背誦那一串簡單的旋律。看著那放在桌上,他為了帶她學習吹奏樂,而特地幫她買的薩克斯風吹嘴。
這顆吹嘴,雖然上面已經因為多次的吹奏,而佈滿了一道一道的齒痕,原本烏黑亮麗的表面也已經磨掉一大片了。 「這顆吹嘴,這麼髒,這麼舊了,妳怎麼不換一顆啊?」每當別人看到了那一顆吹嘴,總會這麼樣的問她,但是她總是靜靜的以笑容回覆著對方。
「咪蕊西西 搜拉米拉 西拉搜 米米蕊搜」這是她所背誦的樂曲,雖然只有簡單的幾個音,但是,在每次吹奏前,她總是會再次練習一次。
這一次的背誦結束了,只見她怔怔地盯著桌上的吹嘴,她的思緒,緩緩地墜入記憶的洪流當中.....
時間約莫是五年前,當時懵懵懂懂的她,在一陣混亂的選社當中,誤打誤撞的把選社單投到了管樂的攤位,也就誤打誤撞的進入了管樂社。
第一次社課時,迷迷糊糊的她,居然找不到上課的地點「我大概來混個一個學期就可以去其他社團了吧…」她當時這麼想,沒想到,當她好不容易找到上上課的地點時.....
「......第一點,大家進來這個社團之後,中間寒假就不能轉社了,要在這邊待上完整的一年,這是學校給予我們這個社團的特別規定。......」老師在自我介紹完之後,講了一長串的規定,其中,她只記得這一句,當時最讓她感到無奈的一句。
「妳好,我是妳的直屬學長,歡迎加入管樂這個大家庭!」當時眼前說這句話的他,是一個身高不是很高,但是身形十分厚實的男子。
「妳被分配到的聲部是中音薩克斯風,算是比較容易吹的管樂器了。」這位學長邊說,邊領著她走到了樂器櫃,「來吧,選一支喜歡的樂器吧!」他朝櫃子指了一下。
雖然加入管樂對她而言是有多麼的不願意,但是她也只能隨便的選了一支樂器。她隨手將一個樂器盒抽了出來,打開了它。
「把它裝起來吧,然後...學妹,這個...」他拿出了一個紙盒「這個就是妳的吹嘴,就當作初次認識的見面禮吧,來,我們先來作發聲練習吧!」
儘管她是有百般的不願意的加入管樂社,但是遇到了這麼阿沙力直接送吹嘴的學長,還是多多少少的開始練吧…
起初的發聲練習,其實還蠻順利的,可是到了學習吹一個一個的音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只有那三個音名分別為B.G.E的音有吹得很成功.....
「吼呦,好想放棄喔」在嘗試其他音,不停的失敗之後,她不小心在他面前爆出了這一句話,她瞬間後悔說出這種話了。
只見坐在她眼前的他,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他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在把他手上那支比她拿的中音薩克斯風還大一倍的上低音薩克斯風放下後,他緩緩的說「妳自己好好思考,妳只想把這三個音學好,還是要把全部的音都學好?」
學長的這句話,使她感到十分的慚愧,她愧對待她那麼好的學長,也愧對學長所送的那顆吹嘴。
那句話,永遠改變了她,原本只是想在管樂社待個一年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她,到了最後高中畢業時,居然是在管樂社把三年待好待滿,成為整所學校技巧最為純熟的樂手。
思緒拉回到現在,那個坐在樂譜前的她,再望著那顆伴了她五年的吹嘴,當年的學長,不知道現在過得如何啊?
她默默的把吹嘴裝上竹片,再緩緩的插入樂器的軟木上,準備上工了,她的職業就是,生命禮儀樂隊,簡稱西索米。
西索米,其名稱的來源,主要是因為早年大部分的隊員,樂理的程度都不是特別的高,所以大部分樂隊裡的隊員都只需要對於「西,搜,咪」這三個音熟悉就可以了,而其他大部分的段落,則是由技術比較純熟的人來撐場面。
在這一整個樂隊當中,她所擔任的角色,就是那一位負責撐場面的,就是那一個負責把每一個音符都吹奏完美的角色。
又是一趟出山,又是一趟生命最後的旅程,她不理會其他隊員的表現,堅持要把每個音符,每段旋律,都完美的吹奏出來,這樣子,才不會愧對當年學長對她說的那一句話。
完美的吹奏結束了,她把樂器慢慢的收入盒內,直接穿著演奏時的服裝,獨自前往附近的公車站牌等車,車來了,是大甲行客運的305延,當車門開啟的那一剎那,她愣著了。
「信陽學長!!」她不顧形象的叫了一聲,只見公車上駕駛座上的那名男子,看著她,笑著說「嗨,學妹,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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